葉尋趁著雨夜，匆匆返回了家中，第一時間就沖進了衛生間。

其余的一切如舊，就是鏡子不見了。

嵌入墻面固定鏡面的四枚螺絲猶在，周圍也沒留下鏡面拆卸時遺留下的粉塵。

就好像憑空消失了一樣。

是對方的手段高明，還是這鏡子不尋常。

葉尋更傾向于后者。

既然鏡子是舊神的三神器，那么一定如炁靈師里的化形兵刃一樣可大可小。

虧了虧了，這么一件寶貝，自己都沒發覺就被偷了。

葉尋有些懊惱。

外面的大雨仍在肆虐，這種天氣對外賣小哥極度不友好。

葉尋也就不給人家增加業務量了，回屋燒了壺水，打算用泡面對付一下。

葉七安正跪在地上，跟著掃地機器人匍匐前進，他對很多東西都很好奇。

葉尋不讓他碰，他就看看。

葉七安自從吃了那顆糖之后，就沒怎么要過東西吃。

葉尋吃什么，他就跟著吃什么。

水燒開了，葉尋泡了兩碗面。

一碗香辣的，一碗酸菜的。

“你要吃那個口味的？”

葉尋問出口后，一陣后悔。

“我們為什么要吃得不一樣，我們為什么要吃這些東西。”

小家伙呆呆地望著他，葉尋只能回答：“為了飽腹阿。”

“飽腹是什么意思。”

“飽腹后，就有力氣了阿。”葉尋無奈答道。

“那吃顆糖不就好了，哥哥，要不你試試？”

葉七安眼睛水汪汪的，天真無邪。

沒等葉尋回答，葉七安已經變了臉：“不行，不行，那是媽媽給的，不許你吃！”

“媽媽？”

“就是夜里的媽媽阿。”

“那是我媽！”葉尋也突然暴躁，脫口而出。

“是我媽！”

“……”

兩人互懟了三四個來回，葉尋反應過來的時候，心頭寒霜遍布。

好像中了邪！

是去了那次任務后，就開始這樣了。

究竟怎么了？

葉尋沉思了很久。

從兜里取出之前的糖果，原本共十顆，小鬼吃了一顆，還剩九顆。

“還給你！”葉尋有些不舍，還是果斷把糖放在小鬼桌前。

伸手的時候很快速，可心頭還是涌現了那個欲望。

“我要，我要。”

黑瞳的渴望嗎？

不是。

葉尋完全確定了。

那就是自己想要！

一種原始的沖動。

葉尋強忍著背過身去。

“小鬼，你快收起來，別讓我看到！”

葉七安早就撲到了桌上，把糖揣進兜里，疑惑地看著這個霸占自己糖果一天的大哥哥。

鼓著鼓腮幫子：“看在你還我糖的份上，我就不讓老爺爺打你屁屁了。”

“小鬼，你要不聽話，我就送你去武館附近的于爺爺家里。”

葉尋早就摸透了這小鬼的心理，怕老人！

接著詢問道：“那個帶你來的叔叔，跟我…你媽是什么關系？”

葉七安搖了搖頭：“不知道，媽媽只是讓我跟著他回家。”

“你們從哪邊過來的？”

“東邊呀，太陽公公升起的地方。”

小鬼的話再一次觸動了葉尋。

東邊！東墻來的兩個異端！

不對他們不是異端，是信徒嗎？

葉尋再次問道：“東邊有什么？”

葉七安掰著手指數了數：“東邊有很多很多的星星，還有一個彎彎的月亮！”

是夜，夜空的景象。

葉尋再次追問：“有沒有見到人？”

“那里只有媽媽，爸爸不知道去哪里了。”

小鬼是媽媽送來的！

葉尋篤定。

那這夜一定就在東墻！

這救世軍，看來非入不可了。

轟隆隆！

一陣車鳴聲響起，打破公寓區的安寧。

皮靴踏水的聲音，整齊一致，聽起來，是整整一列隊。

內督司的賈虞彎著腰站在一個魁梧中年男子身旁，指了指單身公寓的方向：

“徐司，那名疑似東墻來的信徒就被藏匿這個單身公寓內。”

徐斌冷哼了一聲：“哼，這個非常時期，疑似信徒，那都得抓起來！”

甲虞賠笑道：“徐隊說得是，只不過這瘋小孩入了玄府，恐怕抓了，對古院長不好交代吧？”

“笑話！玄府的設立是為了配合一司兩局的工作，更何況這小子不是異端，而是信徒！玄府護不住他！”

徐斌抬了抬手：“一隊，進去把人給我帶出來！”

“等等徐隊，那里面可不只有那名瘋小孩，還有一個叫葉尋的年輕人。”賈虞連忙提醒道。

“呵，不就是個毛頭小子嗎？”

甲虞彎著腰湊進徐斌，小聲道：“徐隊，確實是個毛頭小子，但是他是秦嵐的高徒。”

“哪個秦嵐？”

“就是秦家的那位。”

徐斌沉思了片刻，修改了指令：“一隊，請…請人出來。”

公寓里的葉尋，早發現了外面的動靜。

內都司這么晚來，一定是聽到了某些風聲。

他們的目標不是自己，而是從東墻來的小鬼！

是信徒！

在信徒的問題上，一司兩局一府持同樣的態度。

那就是殺！

內督司里更是持殺的態度更甚，可謂是寧可殺錯，不可放過。

這跑嗎？

跑得掉嗎？

葉尋否定了跑的方案。

這清一色六品衛隊的包圍圈，憑他根本逃不出去。

時間很緊迫，葉尋匆匆給院長發了消息：“小鬼頭來自東墻，內督司來人了。”

咚！咚！咚！一連敲了三下門后，按響了門鈴。

葉尋打開門，一名稽查衛兵硬生生道：“內督司例行公事，請里面的人入司配合調查。”

“好的，家里需要搜查一番嗎？”葉尋詢問。

“并沒有接到搜查指令！”那名衛兵目不斜視，振振有詞。

“行。”

葉尋沖著里屋喊道：“小鬼！我們要去個新地方，快出來。”

葉七安小跑著出來，看著一群軍大爺有些怯生生地抓著葉尋的衣服，手中揣著電弧，很是緊張。

“把雷法收起來，沒事，老爺爺等會會來接我們。”葉尋安撫道。

身前的另一名衛兵一臉戲諛。

這小伙子可真會說笑，進了內督司，還想著出去？

之前配合調查的那些人，可都是被白布遮著臉抬了出去。

還能是什么？被調查死了唄！

另外一名衛兵則有些惋惜地看著葉尋兩人。

這小伙子人也高，長得挺帥，要是能介紹給我妹認識認識，那倒不錯，可惜要死了。

還有這小娃娃，白白凈凈的，養大了，一定也是個帥哥，可惜也要死了。

領頭的那名稽查衛兵則沒有表情，毫無情緒波動，像是送人上路一樣地吐出兩字：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