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里的夜漸漸長了起來，夕陽自山腳隱沒，很快星辰便席卷了夜空。

何路將李陽帶回大理寺后，直接將其綁在刑椅上。李陽看著周圍刑具上的血漬，縮了縮脖頸，再次看向何路時滿嘴恐嚇。“姓何的，你要是敢動我，我讓我姐姐殺了你。”

“嘖！來我的地盤敢叫囂的人往往只有一個下場。”何路握著木質手柄漫不經心的烤著烙鐵，看著溫度漸漸上升，又道：“那便是生不如死。”

眼看著何路將燒紅的烙鐵往自己身上招呼，李陽掙扎著怒目而視。“你要干什么？”

“你殘害數十條人命，我不應該抓你？”

“你胡說！你又沒有證據。”

“哦？用不用我何路把尸體給你抬來，讓你一一辨認？”

“我雖然虐待了小乞丐，但他并沒有死。”

“沒死哪來的尸體？”

李陽眼看著泛著橘紅色光的烙鐵越靠越近，甚至都能感受到這紅光里的熾烈。

“我說我說，我都說！”李陽閉著眼睛向后仰，想要極力的掙脫。

“那些孩子是我把他們扔在亂葬崗的不錯，但都是簽了賣身契的，那小乞丐我見他生的好看，別將人帶回了偏院……”

“然后人死了，你又將人扔回了南街？”

“我都說了沒死，你聽不懂人話？”

何路直直的盯著李陽，在對方別開眼看向別處時勾起一抹邪笑，接著又掏出一塊白色衣角問：“你可見過這種衣料？”

“又不是我的，我怎么知道！”李陽的聲音明顯弱了下來。

“哦？可我聽說，你甚愛白色，甚愛云紋。”

“是喜歡不假，但這個我真沒見過！”

“最后問你一遍，可是你的？”

李陽哪里受過這種盤問，看著何路冷漠的樣子更是氣不打一處來。“老子說了不是，就不是！”

“剛剛同你說過，這是我的地盤，你一口一個老子，我何路著實厭煩的很。”何路重新舉起烙鐵，直接按在了李陽的大腿上。

聽著李陽撕心裂肺的哭喊，何路將烙鐵遞給一旁的衙役后擦了擦手。“哦！忘了告訴你，你一直依仗的姐姐，早在一年前就死了，就在這個椅子上，我看著她沒了氣息。”

李陽額頭上的汗珠一地一滴沿著他的側臉滾落在衣袍上留下印記，他費力的掀起眼皮死死盯著何路。“何路，你卑鄙！”

見對面的人不為所動，李陽突的轉換了態度。“何路，我求你放了我，我給你榮華富貴，你要什么和我說。”

“呵！我何路從不用人施舍，因為你不配。”

“來人，用刑！別死了就行。”何路勾起一抹滲人的笑意，在李陽一聲接著一聲的嚎叫聲里走出了審訊室。

死是一種解脫，生不如死才是折磨！

有些人甚喜虐待他人，從他們狼狽凄慘的模樣中獲取滿足。他何路亦是，甚喜看這些看似能主宰他人命運的人哭喊求饒瀕臨死亡的模樣。

質子被捕的數日，綠暖照常在司兮俞的斂閣灑掃，同蕭王府的其它丫鬟小廝一般，存在感極低。幾日來除了偶爾坐在角落里出神，并沒有什么異常。

一直蹲在斂閣房頂上的霄云愈發納悶，不知道是綠暖隱藏的太好還是她太相信質子。

“這小丫頭！”霄云喃喃自語。

秋天的陽光不似夏日那般熱烈，但正午時分也晃眼的厲害，霄云抬手遮擋臉一側的陽光，努力瞪大眼睛看著綠暖，綠暖則盯著屋子旁的雪松發呆。除了偶爾被風吹的簌簌作響的松枝，時間仿佛定格在了此刻。

假若不是各懷心思，道也顯的歲月靜好。

“綠暖你不好好干活跑這里干什么？”管事的侍女見她一個人發呆，從后拍了拍她的肩膀。

綠暖顯然被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匆忙起身致歉，跟著侍女走了出去。

王府外突然的吵鬧讓霄云瞬間警惕起來，今天也不是什么重要日子，怎會如此熱鬧。霄云再三確認綠暖確實無異樣后利落的跳下樹。

然綠暖則在踏出斂閣的瞬間朝著圍墻的方向望了一眼，隨后瞥了一眼房檐消失在拐角，一同消失的還有她勾起的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

待霄云推開蕭玄燁的書房門，發現案牘旁管家在整理公文，而自家王爺看著奏折的同時還恣意的品著茶。

“王爺，府外有異常。”霄云半跪著俯視自己的腳面。

“我知道，管家已經報備了。”

看著霄云一臉迷茫的望著自己，管家笑瞇瞇的道：“陷害質子的人被逮住了，聽說是茶樓的小公子李陽。”

“果真如此。”聽到此結果霄云一點也不意外，畢竟昨日公堂之上證據確鑿，再加上何路的一番拷問，今日是該有結果了。

“王爺，司空質子可是今日回府？”畢竟犯人伏誅，質子哪有再被拘留的理由。

“你這么好奇，大可去大理寺看看。”蕭玄燁將奏折合上，看著跪在地上的人道。

“我？”霄云用手指了指自己。

“不是你還有別人？質子歸府，我們也得有個態度，你說是也不是？”

霄云點了點頭表示同意，不管質子是怎么進去的，回來的時候他們王府也是需要有個態度的。

霄云剛跨入大理寺的門檻，就看到司兮俞掛著笑容同何路洽談的畫面，雖說何路依舊不近人情，卻也沒有拂袖離開的意思。

“何大人，牢獄雖不缺吃喝，但屬實讓人身心疲憊，我就不在這邊陪你了，大人如若想我，倒可以去王府探望一二。”司兮俞望著面前冰石一樣的容顏，笑道。

“質子別高興的太早，說不準大理寺的牢房你還得光顧。”

“那也是以后的事了。”

司兮俞朝著門檻處望了一眼，看到霄云瞅著他二人，便抱拳同何路道別：“估摸著王爺也是念我的，我先走了，何大人不必相送。”

何路望著背對著自己揮手告別的人，陰沉著面色未發一言。能從大理寺光明正大走出去的人沒幾個，但朝著自己笑的這么燦爛的，只屬他司兮俞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