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燁!”聽見有人喊我的名字,回過神來,只見葉雨正氣鼓鼓的盯著我,“三心二意的想什么呢?到底吃火鍋還是日料?”
“都行。”
“沒有這個選項。”
“那火鍋。”
“火鍋太熱了,難得化了美美的妝,去吃日料,愉快的決定了!”
所謂民主選舉,不過如此。我長嘆一口氣。
星沉已經回到了座位,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覺著他周身都散發著離我遠點的氣息。工位調整后,隔著葉雨,就是星沉的工位。近在咫尺,卻遠在天涯。
我擺放好電腦,桌面收拾整齊。這段時間擠在促狹的專項辦公區,回到諾大的辦公桌前,頓時覺得寬敞異常,心情愉悅不少。
忙碌一下午,不知不覺已經到了晚飯時間,我們公司給員工準備了晚餐。對于加班是家常便飯的行業,吃過晚飯還要再奮戰個把小時。
“打算吃什么,去食堂不?”葉雨探過頭來問道。
“不去,我去超市買個便當對付一下算了,手頭還有活沒干完。”想到食堂一定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大長隊。
“誒?…星沉,你也要去超市吧?你倆一起呀。”顧葉雨忽然轉向他,熱心的張羅。
我心中微動,手心有些冒汗。顧葉雨出了名的熱心腸,可是,她有時實在過于熱心了。葉雨這一問,我只能停住,等著那邊的動靜。
“我跟你去食堂。”梵星沉不緊不慢的回答。
“求你半天都不去,怎么忽然該改主意了!怪人。”葉雨明明跟星沉如此相熟,卻連這點都看不明白。
我沒吱聲,對葉雨點了下頭,獨自一人往樓下走去。
他的回答在我意料之中,他對我,越來越厭漠。
我買了便當套餐,里面有一份照燒雞肉茄子飯,一小盒冰皮糕點,還有一瓶BJ老酸奶,我一眼相中了這瓶老酸奶,青玉色的玻璃瓶子,正好擺放之前裁剪的幾段綠蘿。
吃過晚飯,把瓶子洗凈,灌滿清水,將之前插在透明玻璃瓶中的幾段綠籮移植到新家,曲折環繞的綠蘿根莖團抱在一塊,一入瓶身繁雜不見,只漏出綠色的幾葉,觀感甚佳。
不知道植物懂不懂得什么是悲歡。只求能安心生長,代替我悠然恬淡的活在當下。
“你就給我嘛,分我一半兒也行。”爆米花的奶香飄過來,我轉身,看到葉雨和星沉正走回來。
“……薯條給你。”
“我不喜歡吃薯條,我要爆米花。”
“不給。青檸味的薯條很好吃。你不要更好。”
“摳門,哼。”葉雨坐在座位上,一臉不開心。
過了一會兒,“不逗你了,給你。”星沉將爆米花放到葉雨的桌上。
“你吃吧,我不要了。”葉雨依然在生氣不領情。
“雨姐,不要這么小氣嘛……”星沉的聲音里有溫柔的笑意。
如果我沒見過這份溫柔,或許就不會生出覬覦之心。我戴上耳機,想驅散奔涌而來的屬于過去的畫面。
“你嘗試一下嘛。”
“不要。”
“真的一點不冷,你試試嘛!你看我,我從小就這樣吃。”我又咬了一大口中街雪糕,將手里的另一只硬塞給星沉。“特別爽。”嚴冬臘月寒風掃蕩的街頭,我和星沉外出吃完午餐回公司,我特地買了兩塊雪糕,想讓他感受一下北方的“特產”,什么叫名副其實的涼透了。
路上的行人都裹著厚厚的羽絨服,偶爾有人往我們這邊張望,每當這時,我都會回應一個大大的微笑。畢竟外人看來,北方著名的寒冷,在這種時節吃冰,不能不說勇氣可嘉,其實零下的溫度里吃一口零度的雪糕,就跟夏天喝口溫水的感覺差不多。
星沉猶豫著,遲遲不肯撕開包裝袋。星沉有時候死板的像個老先生。“那你嘗一口我的。”我把自己的雪糕湊到他嘴邊,星沉肉眼可見的抗拒著,連忙用手擋開,我才吃兩口的雪糕就這樣在拉扯中命隕當場。
我撿起來扔到附近的垃圾桶里,嘟著嘴不開心。星沉快走幾步跟上來,跟著撕掉包裝紙扔進去,拿著雪糕吃了一口,我偷瞄到他吃了一小口,喉結沒有動,像是試毒一樣小心翼翼的含在嘴里。半晌,覺得沒啥問題,才咽下去。
“你……好可愛。”我欣賞著星沉的和外表完全不相符的動作,看著這個比我高出一頭,朗目疏眉的男子,卻對一根雪糕充滿戒心。
“我只是覺得冬天吃雪糕,不健康。”星沉解釋道。
“你看我健康嗎?頭腦聰明,四肢有力,你剛剛害我雪糕掉地上了,你得賠我。”我盯著星沉。
“我再去買一塊兒。你等下。”
我拉住星沉的胳膊,“不用啦,我沒有那么小氣。就用這個賠吧。”從星沉手指間拿過他的雪糕,放進嘴里咬了一口。
“你……”
“怎么了?你有什么不愿意的。難不成你還想吃?再讓你咬一口。”我舉起雪糕遞到他眼前。星辰立馬別過頭,停頓了幾秒鐘,說道:“你……你自己吃,我不要了。”
“那下次請你林祥記的豆沙冰糖葫蘆,又甜又糯。還有高老七的燒雞,你肯定喜歡。”
“你是不是把所有心思都花在吃上了。”
“當然不是!都花在你身上……你身上是不是有蟲子。”
“哪里?”
“剛才在肩膀上,現在飛走了。”
“這么冷,有蟲子嗎?”
“當然有!你呆久了就知道了。”
“我已經來兩年了。”
“還不夠。”我一腳邁進園區的大門,將星沉落在身后。
曾經我信口胡謅的話,都成為他后來恨我的證據。曾經有多繁華,現在就有多落寞,曾經有多吵鬧,現在就有多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