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可憐人

唯獨沒喊沈慕雪。

如同小貓的聲音讓人根本說不出拒絕的話。

“好好好，你休息。”

劉云香說著，還貼心地為沈悠然關上房門。

準備下樓的時候，劉云香轉過身，這才將注意力放在沈慕雪的身上，她面露愧疚，“慕雪……”

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內心的怒火，沈慕雪勉強擠出一抹笑，“沒事的，媽媽，這房間本就應該是妹妹的。”說著，她的語氣中帶著落寞。

“傻孩子，你也是媽媽的心肝寶貝……”

……

外面發生的事情沈悠然并不在意，她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便環視這個房間。

縱使占據她沈家大小姐位置這件事情沈慕雪本人也無辜，可買兇取她性命這件事情，已經觸犯了法律。

沈慕雪很聰明，證據處理的很干凈，即使她報警后，沈慕雪會成為懷疑人，也無法直接讓她受到法律的制裁。

不過她以后有的是機會讓沈慕雪得到應有的懲罰。

眼下，沈慕雪想讓她不痛快，她當然也不能讓沈慕雪痛快。

拿回這個房間，不過是第一步。

臨睡前，沈悠然想到今天她報給警察的那輛車，便順手在網上搜索了一下，沒想到還真的搜出了那輛車的主人：財閥司家孫輩的正統繼承人司景懿，傳言樣貌丑陋，生來雙腿殘疾，身體薄弱，活不過三十歲。

嘖嘖嘖……

倒是個可憐人。

也不知道警察會不會去找他做筆錄，不過即使他不配合，她也有別的方法將她說出去的話兜圓。

沒有多想，沈悠然倒頭就睡。

沈悠然一覺睡到自然醒，已是深夜。

別墅二樓的主人早就歇息，三樓卻還亮著燈。

六十多歲的沈管家也沒睡，端著茶水上樓。

途徑二樓樓梯口的時候，他看到了沈悠然。

“沈管家，爺爺睡了嗎？我想去看看他。”

蘊含著關心的話讓沈管家的眼眶一熱，“沒睡沒睡，要是他知道您惦記著他，肯定非常高興，我這就帶您上去。”他沒有告訴沈悠然的是，被病痛折磨的沈老爺子現在已經無法安然入睡。

可其實，沈悠然知道。

她來之前就知道。

最近半年，沈老爺子身體的情況忽然急劇下降，沈管家自作主張聯系了跟沈老爺子是發小，卻老死不相往來的沈悠然的大師父杜爺爺。

是在兩人視頻通話的時候，沈老爺子看到了沈悠然那張結合了沈雄飛和劉云香優點的臉，這才懷疑，展開調查。

這不調查不知道，一調查嚇一跳。

他們沈家如珠似寶疼寵了多年的千金大小姐竟然是假的！而真的還淪落在窮鄉僻壤……

沈老爺子當即讓人去接沈悠然。

沒有感情基礎，沈悠然本不想來的。

可杜爺爺根據沈老爺子的病情得知，沈老爺子所剩時日不多，看在兩人昔日故友的交情上，他請沈悠然去陪沈老爺子度過最后的時光。

這就是沈悠然回到沈家的原因。

即使心里已經做好了準備，可當看清楚沈老爺子的狀態的時候，沈悠然的心里還是有些震驚。

此時的沈老爺子幾乎瘦的只剩下骨頭，如果不是一旁的呼吸機上面的提示音，恐怕任何人見了都會覺得他已經是一具尸體了。

然而他灰敗的目光在看到沈悠然的那一刻，快速聚集起了光，緊接著，他老淚縱橫。

“孩子，是爺爺對不起你，沒有早點把你找回來……”

他根本發不出聲音，每次努力地說話，只能發出“嗬嗬嗬……”的聲音，他說的話都是沈悠然通過唇語解讀的。

說話的過程中，沈老爺子更是差點暈過去。

察覺到自己的精神力不足以支撐他說太多的話，沈老爺子示意沈管家拿來他提前準備好的箱子。

沈管家打開箱子，配合著沈老爺子一一拿出箱子里面的東西。

“這是京都市郊區的房產證，是我當年發家買下的第一套房子；”

“我專門讓人買下了一個游樂場，你們小女孩應該喜歡，可惜爺爺沒能陪幼時的你去游樂場，也不知道你那邊有沒有游樂場……”

“這是市中心的別墅，這套別墅你爸爸結婚的時候想要我都沒給呢！”

“還有這個，沈氏集團百分之十的股份……”

隨著沈老爺子身體發顫的頻率加快，箱子里的東西一一見底，又被沈管家裝好，連帶著箱子放在沈悠然的手上。

最后，沈老爺子拉住沈悠然的手，“我還有最后一樣東西要給你，我知道你喜歡自由，你走吧！爺爺不需要你陪。”

說完這句話，沈老爺子的最后一口氣被耗盡，他握著沈悠然的手無力地松開，骨架般的身體砸在床上。

“老爺！”伴隨著沈管家的呼喊，在一旁待命的醫療團隊急忙給沈老爺子搶救。

病床邊，沈悠然不知何時濕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