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第二日清晨云卿便跟著青龍帶了那十箱聘禮進了宰相府,臨出門前莫寒叮囑云卿,讓他不可多言,宰相府中之人所詢問的眾多話語都交予青龍回答。
清晨的陽光還依舊有些迷蒙,宰相府內守門的小廝似是剛剛起床,連聲音都帶著濃濃的嘶啞:“敢問閣下何人。”
青龍今日著了件淡紫色束腰錦衣,因為有了那束腰,原本死氣沉沉的顏色倒讓他穿出了幾分貴氣,墨黑的長發高高束起,唇邊掛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那被精雕細琢過的眉眼此時也少了平日里的痞氣,眸間溢滿溫潤如水的笑,不論是細看還是粗看,他這模樣都和平日里的莫寒相差無幾。
他對著那守門的小廝彎了彎唇,張口說話時都成了溫潤如水的音調:“在下莫寒,今日特來此處拜見宰相大人,先生可否幫忙通報一聲?”
那小廝恍然大悟般一拍腦門:“瞧我這記性,前幾日還來過一次,公子且先在此等候片刻,容我進去通報一聲。”
青龍彎唇:“有勞。”
然而同一時間,云府之內的莫寒今日卻著了身深黑色錦衣,墨黑色長發只微微一束,松松散散的發髻下是一雙囧亮的大眼,唇上叼著一小截干凈的枯草梗,痞里痞氣的模樣逗得云梓硌硌直笑。
一改平日里翩翩公子的斯文模樣,他大搖大擺的帶著云梓滿街亂竄,進了“歸云閣”不到幾個呼吸間就跑了出來,又領著云梓去逛那男人最喜愛的煙花之地,這樣一來一往間,不到一個時辰就逛遍了長安城內的六大名地。
宰相府內的青龍此時卻坐姿筆直的坐在宰相府的大廳之內,身邊圍了十幾個著黑色錦衣的護衛,云卿和他坐在同一張桌前,心里雖是忐忑不安,可面上卻依舊波瀾不驚,唯有那藏在杯盞后的抖動手指泄露了他內心的不安。
離他不遠的紫紅色寬倚上,宰相上官云翳正慢條斯理的飲著上好的碧螺春,一雙被歲月打磨過的臉頰上刻滿了皺紋,那隱藏在肉縫之中的眼睛中盛滿了精銳的光芒,他向上輕抬了抬自己的右手臂,那寬大的袖口處分明是和左手截然不同的空蕩。
他抬眼看了看面前擺放得整整齊齊的十大箱子,一說話間都帶著一股子與生俱來的狠意:“云先生這是何意?”
云卿杯盞后的手指抖動了幾下,張著嘴剛要回話,卻見一旁的青龍低笑出聲:“怪不得岳父大人,實在是莫寒唐突了,總覺得宰相這禮送得未免太貴重了些,況且家妻云梓也承受不住這份大禮。”
上官云翳那雙本就存在于肉縫之中眼睛陡然間此時更是瞇成了一條線,他冷笑出聲:“哼,家妻?云先生之女何時嫁做人妻了?”
青龍眸間的狠歷稍縱即逝,飲了口茶水,隨即彎唇笑道:“實不相瞞,家妻三年前便與我有媒妁之約,可惜那時云梓年幼,無奈之下,只得將云梓送予岳父家中,過幾日便是我與家妻云梓的大婚之日,到時定會邀請宰相前來。”
上官云翳點頭朗笑:“如此,那老夫便在此恭賀莫公子了。”
青龍以莫寒的身份和宰相上官云翳在府內周璇著,而莫寒此刻卻坐在長安城最有名的花廊內飲茶,一雙盛滿柔和光芒的眼眸被精雕細刻成了炯亮的大眼,一縷墨黑色長發橫搭在肩,修長的大手把玩著半截干凈的枯草梗。
云梓坐在她身旁,懷里抱著一只小巧可愛的白狐,嫩白的小手一會兒揪揪白狐的耳朵,一會兒又伸手拽拽白狐的小腿,不論她如何亂動,那白狐都只安安靜靜的趴在她懷里睡,她看著那睡得正香毛色雪白的小東西在她的“狼爪”下變成奇形怪狀的睡姿,便兀自奸笑出聲。
莫寒饒有興趣的看著云梓逗弄那白狐,手中的半截枯草梗旋轉出使人眼花繚亂的弧度。
“公子。”
他抬頭,身著白色錦衣的護衛白虎站在他身前,黑眸間滿是駭人光芒的冷意,抬頭間左臉頰上那塊蜈蚣形狀的疤痕映在陽光之下,莫寒慢條斯理的飲了口茶水:“人呢?”
白虎轉頭,拍了拍粗糙的大手,便有黑衣護衛將一個著棕色布衣的男子帶了過來,那男子生得明眸皓齒,一雙黑色大眼里帶著些畏色,莫寒伸手拍了拍那男子的臉,嗤笑出聲:“小子,報上名來!”。
那男子滿臉不屑的撇了他一眼,遂欲將頭偏在一旁,可無奈黑衣護衛的手時刻要挾著他,莫寒見狀,唇邊掛起戲謔的笑:“性子還挺倔,我家公子說了,你再不招就把你送予我處理!”
那男子聞言一笑:“你能耐我何?”
莫寒修長的手輕撫上男子細嫩的臉,唇角勾起惑人的弧度,一雙被精雕細刻的炯亮大眼里放射出魅惑人心的光芒:“說的也對,我能耐你何,如此細嫩潤滑的皮膚還真是對了我的胃口,若是公子把你賜給了我,想來與你塌上尋歡也成了我青龍人生的一大喜事!你覺得如何?”
“你!”
男子一張臉漲得通紅,囁嚅了半天才道了一句:“果真有如此變態之人。”
莫寒伸手將半截枯草梗放在唇邊:“你到底說不說實話,你再不說,我就當真跟公子討了你,想來以我家公子的勢力,處理一個你也不過如此。”
男子脖子一扭,低頭道:“名清豐,宰相府侍衛,上官青云讓我跟著你,探探你的底子,若是可以,就查清楚你的事情。”
莫寒歪頭,眸間依舊盛滿玩世不恭的光芒:“看你如此誠心的份上,小爺我今日暫且放你一馬,煩請清大公子轉告一聲,有什么事直接問我就好,轉那么多彎子做什么?”
他說完,擺了擺手,黑衣護衛便將那喚做清豐的男人帶了下去,莫寒伸手拿下嘴里叼著的枯草梗,抿唇看向白虎:“能讓當今宰相如此惦念不忘的,恐怕不止青龍,還是他在害怕,害怕當年的事情真相大白,我那所謂的父皇滅他滿門?”
說到這,他笑出聲來,轉頭看向身旁揪著白狐耳朵的云梓笑道:“哼,看來這事情越來越有意思了,我一直以為是這個小禍害惹的桃花禍,看來反倒是我冤枉了她!”。
白虎并未回答他的話,只是板起的唇角抽了抽,低聲道:“若是青龍那家伙知道公子您利用他的身份去……逗弄男子,那小子肯定氣得發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