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老麻將了 老磨人
- 塵封的兔子窩
- 李月空
- 3685字
- 2021-08-10 13:00:00
在老兔跪著花生米認錯的時光里,我也慢慢地長大了。小時候的“仇”其實早在第三天消散。要不然,怎么說孩子忘性大呢。可年紀大了的老兔,除了花生米又培養了新一愛好,這愛好挺折磨人。
“嘩啦.......”
“嘩啦.......”
“老兔,該你摸牌了。”
“唉!等到!碰一個!”
“胡了!胡了!哈哈!”
“哎呀,錯了,這張。”
“出牌了!出牌了!”
在這里,令這些阿婆阿爺感到最舒適的就是麻將的聲音了。當然,老兔也不例外。
我放假的日子里,唯一的任務就是去麻將館里叫老兔吃飯!
“老兔,回家吃飯了!”
“老兔,走吃飯了!”
“老兔!吃飯!”
.......
這天,我同往常一樣,拖拉著鞋子,嘴里叼著棒棒糖,徑直地走進麻將館里的一個房間,朝著正一臉興奮地打牌的老兔喊道:
“老兔,回家吃飯了!”
“馬上!馬上!”
和往常不一樣的是,老兔看都沒看我一眼兒,眼睛直愣愣地盯著桌臺上的小方塊,這塊兒提起敲敲又把那塊兒提起敲敲,始終拿不定主意。眉頭一會兒舒展,一會兒又變成“川”字。嘴巴里稀缺的幾顆兔牙還小聲地“吱吱”地磨著,給出牌來了個伴奏。我就站在老兔身邊看著這些小方塊兒,絲毫提不起來一點兒興趣,要說唯一感興趣的就是看著老兔打麻將的模樣,活脫脫的一個表情包。
“咚!”
老兔終于出牌了。
“胡了!”
“我也胡了!”
“胡了!胡了!就等這張!”
一出牌,這局就結束了。和老兔對局的鱷魚“姐妹花”以及蜈蚣大嬸勝利的拍手叫好,眉毛一個翹的比一個高。
“我就說吧!”
“鏟他就對了。”
期間,蜈蚣大嬸很小聲地冒了兩句,但,我這貓耳朵真是不想聽的全都聽了。
“哎呀!”
“錢輸光了!”
“哎呀——”
老兔眼睜睜地看著才到手沒多久的退休工資全部交代在了這麻將桌上,一臉沮喪。
“行了!”
“快起來吧!”
“回家吃飯了!”
“老兔!下午再來阿!”
我一邊拖起老兔,一邊白了蜈蚣大嬸一眼,替老兔回絕道:
“來什么來,不來了!”
但,我哪能抵擋的住一個想法設法都要打麻將的老兔呢。
草草地吃了午飯的老兔,著急地要出門。我瞧見了,一把攔住:
“老兔,上哪兒去?帶上我唄。”
“出去溜溜兒,嘿。”
老兔憨憨地笑了笑,似怕我察覺。
“我可和你說阿,小心被有心人算計。算計了,你這點兒錢可就跑不掉了!”
以防萬一,我還是半開玩笑半認真的和老兔講了講,以免老兔栽大跟頭。可老兔絲毫不在意,眼神望著門外,腳也不自主地邁出去了一步。
得嘞,我是對兔彈琴來了。我只好暗里跟蹤。
出了門的老兔,一路鬼鬼祟祟的,剛走到麻將館門口,兩手一插兜,只掏出幾個硬幣來。于是老兔又眼巴巴地望了望麻將館。
“老兔!你來啦!”
“快來!快來!”
“老兔老了,塊湊人,麻將!”
蜈蚣大嬸見了,不懷好意的邀請老兔進去。心想著又能賺大發了。
我剛準備從樹后跳出,只見老兔雙手揮舞著,拒絕了蜈蚣大嬸的邀請。
“不不不!等會兒來!”
說罷,老兔又調轉了方向朝居住的大院外走去,一路上,這路途的風景愈發的熟悉。原來,老兔走到了貍姑家。我躲在不遠處用我敏銳的視力觀測,還豎起了我小幫手——耳朵,幫忙聽著動靜。
“咚咚咚——”
“誰啊!”
“小貍,是我!”
“吱呀——”
貍姑家的門開了。
“你怎么來了?”
“我.......我想找你借點兒錢。”
“找我借錢?”
“你大老遠來,就是跑來找我借錢的?”
“我有急用,小貍,你借1000幣給我吧!”
“兔子窩里沒人管你了?不借!”
“哎呀,我辛辛苦苦養你那么大,現在我有需要了,你都不記養育之恩。哎呀!哎呀!”
“沒天理了!”
“哎呀!”
老兔一聲叫的比一聲大,年紀上去了,性格也渾了起來。貍姑又是一個好面子的人,生怕丟了臉,扔下1000幣就“砰”的一聲關了門。
老兔隨即彎下腰,撣了撣錢幣上的灰,興高采烈地揣在了自己的包包里,一路小跑著往兔子窩里的麻將館沖。
好啊!又跑麻將館里去了!我在心里嘟囔著。一股正義之氣從腳上升到頭,我一股腦地沖進了麻將館。
“老兔!”
我一聲怒吼,嚇得四周打麻將的阿婆阿爺撫了撫自己的胸膛,不滿意地嘟囔著:
“哦喲!”
“這誰家孩兒!氣勢洶洶的!”
“兔子窩你曉得吧,這是兔子窩的小咪,找她家爺爺來了。”
“跟我回家去!”
我抓住老兔的胳膊,始終不放手。鱷魚“姐妹花”見了,接連勸到。
“小咪,你爺爺牌還沒打完呢。”
“聽話,你到那邊兒去。”
“大人的事,你小孩子管什么。”
“快點兒!”
“老兔!你起不起來!”
“不是說過叫你不要來了嗎?”
我白了鱷魚姐妹一眼,沒有理會鱷魚姐妹的話,氣呼呼地對老兔說道,眼前的老兔就像一個難以管教的小孩子。
老兔或許也是被我的樣子嚇到了,不敢出聲。乖乖地站起來,將還沒有“送”出去的錢幣裝好,和我回了兔子窩。
這一次后,老兔沒有再去麻將館。我以為,老兔是真心知道了我為他的好。
假期終,我又回到了初階學堂里勤奮的學習,偶爾,我還是會挑燈夜戰,攻克一些自己愚鈍了好久的題,畢竟,馬上要迎來中階升高階的考試,要努力一點兒才行。
這天夜里,夜已經很深了,我熄了燈,疲倦地爬上了我的貓墊,躺在柔柔軟軟的貓墊上,我的困意一下子席卷而來。沒一會兒,我就睡著了。
沒多久,窩外傳來一陣:
“噔噔蹬——”
“砰!”
“擦嚓!”
我被這聲音吵醒了,起來跑到門邊一看,是老兔。
“這么晚了,你上哪兒去了?不怕不安全阿!”
我關切地問道。
老兔沒有理會我,朝我做了“噓”的手勢就進屋了。
我一臉無奈,灰溜溜地回到了我的房間里,繼續續約我那被打斷的美夢。
接連一個星期,每個夜晚我都在老兔的關門聲、腳步聲中驚醒。有半夜有凌晨。一段時間下來,我的眼圈也深了,在學堂里也是沒精打采的。綿綿上了年紀,覺好的很,睡得沉沉的。而馬兒和黑牛因為上班的緣故,聽見的次數不是很多。
“小咪,你這眼圈兒.......”
馬兒看出了我的憔悴,沒有繼續說下去。倒是走到了大牛的身旁。
“你該和老兔談一談。”
“這樣下去,小咪怎么讀書。”
“半夜三更的,打麻將打成這樣!”
隱隱約約的,我又聽到了“老兔打麻將”這幾個字,我這才知道,老兔的麻將癮又犯了。
這天,窩外依舊傳來一陣我熟悉的聲音:
“噔噔蹬——”
“砰!”
“擦嚓!”
在我知道了老兔是打麻將后,我不再縱容,立刻起了床準備出去和老兔理論一番。
“出來!”
黑暗中,在月光的襯托下,門邊直立起一個龐大的聲音,頭上的兩個犄角又長又尖。只聽黑影發話,聲音一下子把我震懾回了貓墊上。黑影將老兔拽出了兔子窩。
門外。
“回來的夠早阿!”
“老兔,你現在打麻將沒完沒了了,不分時段。”
“家里就你一個人嗎?”
“不考慮我們就算了,小咪馬上要初升高了,你不知道幫忙還在那而添亂。”
“哦喲!”
“初升高有好了不起嘛!”
“我咋子咯嘛!
“我想打哈麻將都不行了嗦!”
“咿呀,我又沒咋子!”
“喲,你那么和我說話,你要咋子嘛?”
“難不成兒子還要打老子哦!”
“哎呀!來人呀!兒子打老子咯!來人呀!”
兔子窩外,老兔的聲音一聲比一聲高。我知道,老兔又犯渾了!大概老兔的愛好有一個神奇的功能,那就是無論面對誰,但凡讓他斷了這些愛好的,就要犯渾給他看。平日里,老兔可是為了我要喝的一杯“魚”豆漿,起早貪黑的給我買回來,生怕我上學去了,沒喝到。
老兔這一聲吼,弄得整個大院都不安寧,綿綿也起了床去拉老兔,叫老兔閉嘴。有的熟悉的嬸嬸、伯父都披掛著衣裳走出了門,人越來越多了。
“哎呀!”
“你們都站到牛那邊!”
“哎呀!”
老兔使勁兒的犯渾,大牛就在一邊,靠著矮墻土吸著煙,吐著煙圈,靜靜地看著老兔表演。
“咋回事兒?”
“沒事兒吧?”
“得不得出人命哦!”
“好像是打麻將上癮了,麻將真害人。”
“呸,吵死了!”
“大晚上的,折騰啥呢!”
“讓不讓人睡了!”
“真是個挨千刀的!”
........
看“熱鬧”的鄰里鄰居一個個的朝兔子窩放著話。
聽到這兒,我也走出窩外。
“你別出來,進去。”
“爸爸解決。”
黑牛見我出了窩,溫柔的喊我進屋,叫我別擔心。我看了看大牛,把綿綿拉著,逃離了這個“社死”現場。我伏在自己的貓墊上,望著窗外的一切。
老兔倒是不害臊,人越多越來勁兒了,眼看著喊叫的不行,順勢一倒地,在地上打起滾來。黑牛見了,去拉老兔,結果反倒被老兔抓出了幾道血印子。但黑牛扔用蠻力將老兔從地上拽起。
“唉喲!”
“唉喲!”
“打人了!打人了!”
“兒子打老子了!”
“唉喲!”
黑牛只是將老兔拽起,可老兔卻抓住了時機自導自演著,想要博得更多的同情。黑牛剛把他弄起來,他可倒好,像個泥鰍一樣,一下子又縮到了地上,可賴在地上沒好一會兒,一陣警笛聲傳來:
“笛嗚笛嗚笛嗚笛嗚笛嗚笛嗚......”
“都散了!都散了!”
“回去睡覺吧,大家!”
獵狗警官來了,將圍觀的人全部驅散開。獵狗警官來到了兔子窩邊,一把拉起還躺在地上叫喚的老兔。了解了事情的經過后,老兔也被警官教育了一頓。而我則想了個幫老兔戒掉癮的法子,在屋里書書寫寫。
“警官,這是給你的信。”
我從貓墊上爬下,走出去,遞給了獵狗警官。然后就跑進屋里了。
今日的熱鬧事兒總算是結了。可就是苦了我,頂這個大腫眼去學堂上課,每每課休,都只看得見我埋頭苦干的補覺。
值得高興的是,大院里總算清凈了一些,因為蜈蚣大嬸家的麻將館被停業整改了。老兔也在清醒中意識到了對兔子窩和對我的傷害。這段時日,一直主動地給我買“魚”豆漿喝,哄得我開心。黑牛和馬兒看見老兔還算是有良心,也懶得和他置氣了。綿綿倒是氣得又讓老兔跪起了花生米。花生米這個懲罰,還是拜老兔自己所賜,為自己的“刑法”開創了新天地。
要我說,黑牛和馬兒才是真的好,都不讓他跪花生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