彥弘扶著有些喝多了的牡丹，坐到了酒吧角落的沙發上。

受邀而來的東野真樹坐在他們對面，笑瞇瞇地看著他們，彥弘覺得這位警官的笑容怎么都有種不懷好意的感覺。

“看樣子真的是有點喝多了呀……你覺得呢？”

“嗯。”

“看來這位姑娘很信任你。”

牡丹半倚在彥弘懷里，說是彥弘抱著牡丹也不為過，兩人的姿勢確實有些曖昧，超過了同事之間該有的距離。彥弘意識到了這一點，所以將她扶到沙發上靠著，只過了一會兒牡丹就像是一團泥一樣蜷縮成一團兒，像一只貓咪。

彥弘小心地看了牡丹一眼，對東野真樹說道：“請不要這么說，我們只是普通同事。”

東野真樹呲了呲嘴，有些花白的胡茬上還殘留著酒精的痕跡，他怪模怪樣地看著彥弘一會兒，忽然大笑起來：“……你這樣的年輕人……你這樣的年輕人……”

彥弘已經深刻認識到眼前的‘前輩’可能并不是想象中那么沉穩靠譜，所以他更加謹慎了，只是說道：“是鈴木警官拜托我來找你的，他說你這可能有S的線索。”

事實上，在得知彥弘會去大阪的時候，鈴木真司特地給他打了個電話，一定要去找一個已經退休的警察。他為人德高望重，博學多才，四十年的警察經歷讓他遍嘗人間的酸甜苦辣，破獲的刑事案件更是不計其數。更重要的是，他還非常樂于教導年輕人，對感情生活常常有獨特的見解，彥弘去拜訪他一定會有巨大的收獲。

鈴木真司在電話中說道：“彥弘，我不知道三原上錦的案子已經調查到什么程度了，但是，如果你發現無論怎么找，拼圖還是少了的話，就去找東野真樹那個老家伙吧。那里會找到你想要的答案。”

雖然對著自己的直屬上司一本正經的話有著本能的警惕，尤其是感情生活那段言辭讓彥弘隱隱有不詳的預感，但鈴木警部的最后這句話還是最終讓彥弘下定了決心。

找到真樹前輩過程的曲折與離奇已經不用多說了，反正牡丹已經酩酊大醉，彥弘反而沒喝多少酒，所以還算清醒。

東野真樹偏著腦袋：“S？”

彥弘斟酌了措辭，用最簡練的話將三原上錦的案子給說了一遍。

東野真樹拿著的酒杯愣怔地舉在半空，臉上那種不太穩重的、戲謔的神情消失了。他打斷了彥弘：“你說，三原上錦的的太太叫什么？”

彥弘頓了頓：“寧子。”

“是江口寧子麼？”

彥弘搖了搖頭：“我并不知道她原來的姓。”

東野真樹‘啊’地喊了一聲，喝了口酒，又輕輕地‘啊’了一聲，“這真的是……”

彥弘身體慢慢癱軟下來，用雙臂撐著膝蓋，問道：“對于寧子太太，你知道些什么，對嘛？”

東野真樹恍惚了半天，才看著彥弘說道：“啊，你說寧子啊，她是個很好的姑娘啊……她和鈴木都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啊……”

“你說三原太太和鈴木警部，是一起長大的？”

“對……沒錯……是這樣的……他們是我從小看著一起長大的。”

彥弘起了興趣，“能和我具體說說嘛？”

真樹卻緩緩搖了搖頭，“鈴木和寧子……都是可憐人啊……不說了，不說了。”

他將杯子放到了桌子上，沒過一會兒又拿了起來，沒有喝，只是靜靜地拿著，過了一會兒又放到了桌子上。

“啊，你剛才說到哪了啊？對，S！你接著說吧……”

彥弘知道真樹已經醉了，于是他只能把已經說過的話又重復一遍。真樹又恢復了，為老不尊的那種神情再次掛在了臉上。

“哦，原來是這樣啊，所以你這次來，是想從大阪的黑幫這邊調查，看能不能發現你說的那個'S'的蹤跡？”

“差不多就是這樣，東野警官。”

“啊哈，這你就找對人了，我對大阪這里的黑幫可是熟的不能再熟了……”

東野真樹揮舞著手臂，臉上洋溢著興奮的火焰，彥弘覺得他的這種‘熟悉’可能并不是一個褒義詞。于是彥弘再次強調了一遍：“我想找到的是，牧方守等人犯罪的痕跡。”他在犯罪著重咬了字眼。

東野真樹露出‘男人都會懂’的表情：“犯罪啊，犯罪好啊……那些地方是犯罪的天堂。”

彥弘捂著臉，抱起牡丹，“不好意思，我有點醉了……下次再聊。”

東野真樹依舊曖昧地笑，看著他們走遠后，他的嘴角眼角都慢慢垂了下來，像是一彎弧月，清蕭寂寥。

彥弘、牡丹、野村和真樹約定了早晨八點在一家面館見面，八點還沒到，彥弘便在門口看見那個趴在桌子上狼吞虎咽的身影。

三人都各自點了一碗拉面，吃完后彥弘搶先開口：“請問真樹警官，你對大阪的黑幫了解多少？”

真樹豎起了一根手指頭：“提到日本的黑幫，就不得不提到山口組，這個你們肯定也是知道的。山口組稱得上是日本最大的黑幫了，”

彥弘點點頭：“像山口組這些大一點的幫派已經能賺到錢吃飽飯，所以打打殺殺地也就少了點，他們或明或暗地經營著賭場、高利貸、妓院等場所，當然也會收一些保護費……當然，免不了和其他幫派發生沖突，不過大多都是肉搏，所以警方對這些也就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能踏實吃飽飯地畢竟也只是少數，大阪更多的黑幫其實還是會做一些無法無天的勾當，而且他們人數又很多，有些時候警方對這些黑幫也很頭疼。”

“那您聽過牧方守和牧方次郎兩個人麼？”

真樹點了點頭：“昨天聽你說了，所以我問了問我的同事，他們告訴我牧方守是一個小幫派的組長，人數也只有幾十人，幫派名字好像叫‘秋吉會’。”

彥弘和牡丹三人相互看了一眼：“有這個幫派的檔案麼？”

真樹：“這個警署就有，不過我不確定你們能不能找到自己想要的？”

彥弘看著真樹：“這些黑幫的檔案只是我們來大阪的一個原因，來這里我更想聽聽你昨晚沒有說的事情，因為，”彥弘頓了頓，“鈴木警部說你這里有我始終沒有找到的拼圖。”

“你是說S 麼？這個我猜無非是毒-品、槍械之類的東西吧。”

“不，不只是這些，是昨晚你猶豫著、始終都沒有說出口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