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么急？”跡寒氣不過，人都快淋死了，還在惦記那些糖。

“……”

江泊煙眨了眨眼睛，嘴里除了鐵銹味還有揮不去的苦澀。

“找！他媽的今天就算死在這兒，也要給你找到。”

跡寒背著江泊煙，有些賭氣地說道，但還是把江泊煙把得緊緊的，腳步走的很穩，好像并不是在泥濘的小道上穿行。

江泊煙安靜地趴在他的背上，攥著手電筒，不讓跡寒摔倒。

忽然好像聽到了跡寒低聲說話的聲音，江泊煙沒聽清，湊近了一些。

“你在說什么。”

江泊煙渾身被淋透，冷得麻木，只有身下和跡寒緊緊相貼的這個部位是溫和的。

“我說，不知道我死的時候，你會不會也這么難過。”跡寒冷著一張臉道。

說完，他感到趴在自己身后的女人突然僵住，跡寒沒有好臉色，就那個所謂的哥哥死了，她就能被氣到吐血，那他呢？

他有些賭氣似的加速往前走，江泊煙突然開口問:“為什么你不能好好活著，而要想著自己死呢？”

她知道生命的盡頭就是死亡，可她不愿意看到身邊的人離她而去。

“好好活著？你希望這樣？”跡寒嘲諷道:“我看你是巴不得我的命能換整個業島上的人的命吧。”

然而，跡寒話音還沒落下，就感覺到環在自己脖子上的手臂變緊。

江泊煙下意識地就環緊了他的脖子，竟是自己也說不清的原因。

跡寒聽到耳邊的呼吸聲不再像剛才那樣冷靜沉穩，倉皇得讓他心緊了起來。

他突然就心軟了，軟得不得了，柔了語氣，慢吞吞道:“好，我好好活著。”

還沒讓她一輩子感受到他的暖，他當然要好好活著。

這句話一被說出來，跡寒感覺到自己的脖子上的手力度變輕了，雖然她還是沒有出聲。

跡寒慢慢勾起唇角。

嗯。

心情不錯。

“這兒停一下。”

跡寒停在一處門檐下，讓江泊煙下來躲躲雨。

江泊煙撈起手電筒照亮門牌號，卻還是不對，她又照了照附近幾處低低矮矮的房子，“去看看那邊兒吧。”

找到正確地址的時候，已經過了兩個多小時了。

他們首先看到的，是一處十分破爛的房屋，看起來搖搖欲墜，下一秒就要坍塌了。

就看這門，就知道這房子還漏水。

“可我沒鑰匙。”江泊煙有些無措。

“哐！”

跡寒用最暴力，也是最直接的方法踹開了門。

江泊煙摁開燈，那只是一個孤零零掛在墻壁上的橘黃色燈泡，即為劣質，閃一閃的。

屋里的家具也很簡陋，破破爛爛的，也不成套，應該是從二手市場低價買回來的。

就這樣的居住條件，趙風卻說已經夠了。

“糖在哪兒？”跡寒問。

“地下室。”

就算這個房子的條件差到出奇，趙風也租不起，只能住最陰暗的地下室。

這一年，他居然就這么熬過來了。

跡寒帶著江泊煙往樓梯的方向走過去，還沒走兩步，就有一個赤裸上身，揉著惺忪的眼睛的男人走了出來。

罵罵咧咧，“操，怎么這么吵，門又壞了嗎？”

等他看清站在屋子里的是兩個完全不認識陌生人時，嚇得往后一蹦。

跡寒看到這男人身上的肥肉，踹向身邊的一個凳子，飛向這個男人，“滾。”

男人躲得狼狽，想要罵回去，但是看到他那帶著殺氣的眼睛，嚇得屁都不敢放一個，連滾帶爬的逃回臥室，緊緊鎖好臥室的門。

跡寒這才重新背好江泊煙，走向地下室。

江泊煙打開地下室的燈，意外的發現這里的家具雖然也是陳舊，但都是一個顏色，擺放得很規矩，甚至還有娃娃擺在桌上當裝飾品，很溫馨。

那張小小的單人床上被子疊得整整齊齊，墻上貼滿了各式的照片。

都是兩個人的照片。

是他和他的女朋友。

兩人十分親密，看得出曾經的感情很好。

“他有女朋友？”跡寒有些詫異。

“嗯。”

這下，跡寒心里就舒坦多了，主動問道:“糖放在哪兒了？”

“東南角從右數第七塊地板磚的下面。”江泊煙回憶。

其實趙風早就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他擔心這一天到來了，那些人會進他的房間搶東西，還拿走這些糖，所以他得好好保護。

江泊煙想要下來去拿糖，卻被跡寒制止住。

“我去拿，你坐著。”

“好，那把我放在床邊吧。”江泊煙沒有拒絕。

這張床很干凈，好像還有陽光的味道，在業島的時候，趙風就很認真的對待生活。

他背了她兩個多小時了，早就該好好休息了。

跡寒轉身，把江泊煙放在凳子上，而非床上。

但她也沒有多想。

江泊煙靜靜地看著東南角，跡寒走過去，把覆蓋在上面的桌子往旁邊挪開，地板有點晃動。

數到第五塊，跡寒掀開它，那里面藏著一個用密碼鎖鎖著的鐵盒子，想必就是他們今天要找的東西了。

跡寒把這個盒子放在江泊煙面前，她看著這個已經有了點生銹的盒子，忍不住伸手觸碰，眼里是復雜的情緒。

“不知道密碼么？”

跡寒挑眉。

“風哥沒有告訴我，就意味著我肯定能夠自己解出來。”江泊煙說完就開始思考。

這個數字肯定與自己有關。

她想了想，然后輸入自己的生日，扭動密碼鎖，竟然真的是她的生日。

跡寒臉色像鍋底一樣黑，“呵，還真是了解他的心思啊，那要是換成我給你出個密碼，你能猜出來嗎？”

像個小孩子，喜歡比來比去。

江泊煙沒有想很久，回答道:“你把我帶回來的那天的日期。”聲線沒有波瀾。

“不對，前一天。”跡寒哼出聲，“不然我就不會淋這么久的雨了。”

江泊煙沉默，不打算和他計較，剛淋了雨，心情不好，她表示理解。

她低頭，打開鐵盒子。

里面是琳瑯滿目的糖果，有各種味道，各種品牌，一看就是準備了很久的東西。

他肯定是看到一種沒見過的糖就買了下來，想讓她嘗。

江泊煙拿出來一顆糖，已經過期了，放在手心上，就這樣看著，這是他從第一天拿到工資開始就買的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