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想法嗎？”

猶豫了一下，夏杰悄悄地抬頭看了一眼看不出什么表情的女士，老老實實地點了點頭。

“……有。”

“還要走嗎？”

左右看了看，夏杰并沒有發現什么其他人，心里不由得暗暗松了口氣。

“不走了，姐姐，我忽然覺得化妝技術也挺重要的……”

放開了夏杰的右手，安娜斯塔茜娜抱著胸，一臉鄙夷道。

“看不出來，你這小子還是個小色鬼……不過算了，我看你還算順眼，就不跟你這個小處男計較了……給我看看你的身份牌？”

確認了身份牌上的數字，安娜斯塔茜娜點了點頭，臉上多了幾分嚴肅。

“11號，我的名字是安娜斯塔茜娜，你可以叫我安娜老師，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的學生了，這是我給你上的第一課，永遠也不要讓別人一眼看出來你是一個怎樣的人，想要做到這一點，你得學會徹底地偽裝自己，化妝也只是偽裝的一部分，跟我來……”

上了樓，跟著直接撂了接待員挑子的安娜老師七拐八拐，兩人來到了位于二樓走廊北面的房間。

走進昏暗的房間，隨著燈光亮起，夏杰暗嘆自己可能來對了地方。

正所謂，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衣柜里的衣服雖然不算多，不過款式卻無比豐富。

男裝女裝工作裝軍裝一應俱全，從型號上來開，似乎跟自己的體型比較相似，或許這也是自己被看中的一部分原因，要是讓接近于兩米二的尼古拉過來，怕不是穿一件毀一件，更別提穿女裝的大光頭有多辣眼睛了。

等等，為什么會想到女裝？

夏杰打了一個寒顫。

與大衣柜相對而立的是化妝臺，化妝臺上放著的東西在無知的夏杰看來也跟未來女生的那套家具沒什么兩樣，反正就是刷子梳子盒子瓶子筆桿子什么的一大堆……

還沒總結完畢，夏杰就被安娜斯塔茜娜強行按在了化妝臺的大鏡子前，在解下步槍后，強行把腦袋擺正朝向大鏡子。

鏡子里很快就出現了一個頭發凌亂，胡子拉碴的長毛野人。

自從去了諾維斯，除了洗澡之外，兩個月來就沒處理過胡子和頭發。

這么想來，諾維斯也太不負責任了吧？為什么沒給自己剃個光頭？

‘安娜老師，現在看來你可能是瞎了眼才看上我……’

并不知道自己的學生已經開始自暴自棄，安娜斯塔茜娜拿過一把梳子，開始溫柔地梳理著夏杰凌亂的黑發。

“偽裝只是一種手段，它從來都不是目的，在許多涉及滲透、破壞、暗殺的任務中，無論是在逃跑的用途上，還是在完成任務的途中，偽裝都可以讓你更容易的完成你的任務，讓你擁有更高的容錯率……

11號，告訴我，你在鏡子里看到了什么？”

再次抬起頭，夏杰愣愣地看著鏡子里的自己。

一身蘇聯軍裝，一頭凌亂的黑發，一把茂密胡須，一張迷茫的臉。

這是自己嗎？

自己看到了什么？

鏡子里的人可以是扛著槍的蘇聯軍人，可以是穿著休閑裝吃著冰激凌的未來治愈系大男孩，可以是一個掙扎著在集中營里跟餓犬和基佬打交道的可憐鬼，也可以是一個在母親的奇特惡趣味下穿起女裝，把自己打扮起來的小女孩……

他可以是任何人，一張張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閃過，他卻唯獨看不到真實的自己。

“告訴我，11號，你在鏡子里看到了什么？”

似乎是感受到了夏杰的迷茫無措，安娜斯塔茜娜的語氣再次柔和了幾分，少有的用出了富有美感與磁性的本音。

“安娜老師，我在鏡子里看到了無數人，卻唯獨看不到自己。”

聽著這個意料之外的答案，安娜直接呆住。

這個答案，她用了整整二十三年才徹底明白，眼下卻被一個小自己五六歲的毛頭小子一口說出來。

這個毛頭小子到底有過怎樣的奇特而豐富的經歷？

她可不相信這是什么狗屁天賦。

強行壓下心里的驚異，安娜讓夏杰的脖子后仰，用噴壺打濕臉部后，輕柔地在夏杰臉部涂抹上了剃須膏。

“11號，你說到了點子上。

偽裝的核心，就是讓自己成為另一個人，徹底忘掉自己，然而這是一件很可悲的事情，就像是我剛才說的，偽裝從來都不是目的，只是一種手段一樣，為了偽裝而忘掉自己，只會讓自己成為一個迷失自我的可憐瘋子……”

感受著不斷刮蹭著臉部的輕柔，夏杰只覺得自己仿佛回到了小的時候，自己同樣是被母親強行按在梳妝臺前畫著自己不喜歡的妝，只是為了能讓母親開心一點，自己也就接受了現實。

不同的是，現在的自己似乎對這雙溫柔的手產生了不一樣的情緒和沖動……

刮完胡子，安娜滿意地用毛巾為夏杰擦干凈，拍了拍夏杰的腦門，讓處于享受狀態的夏杰不得不睜開眼睛。

“看看吧，11號，你的底子真的很好，我帶過不少學生，你的外貌算的上是最出色的那一個，五官精致柔和，臉部線條清晰分明，頭和身體的比例堪稱完美，既不會太過刻板，也不會太過陰柔，無論妝扮成為男人還是女人，你都很漂亮……”

視線定格在前方。

冷淡的眸光自雙眼皮下漾出。

凌亂茂密的黑發在額頭三分之一處被人巧妙的分開，飽滿光潔的額頭下，烏黑的劍眉只要稍稍勾勒幾筆就能變成柔柔的柳葉眉。

挺立精致的鼻梁之下是微薄的粉唇，無意識勾起的嘴角完美的填充了臉部的空白，使臉的下半部分格外立體。

看著鏡子里足以稱得上是禁欲系帥哥的陌生人，夏杰一時間都不敢相信這是自己，只是想到在生前自己因為‘頹喪’而放棄了收拾自己，任由自己成為平成廢宅的經歷，夏杰也就釋然了。

這才是真正的自己，也難怪在諾維斯總是有人盯著自己的屁股。

只是……

對于自己的外貌并沒有特別的想法，夏杰的思緒反而是走向了另一個方面。

“安娜老師……你帶過幾個……那個……學生？”

“怎么？還沒搞上手就吃醋了？”

雙手環繞在夏杰的頸部，安娜斯塔茜娜俯下身體，讓自己垂下的金發俏皮地掃過夏杰的臉頰，聲音說不出的誘惑。

“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