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里,有位大臣的女兒被選中做和親公主的陪嫁媵妾。
大臣舍不得唯一的女兒,便從遠房親戚中,選中了一戶姓夏的商人。
商人雖有財力嬌養(yǎng)女兒,卻始終是身份低賤。
大臣答應(yīng)了商人,將商人最不喜愛的三女兒過私下繼給大臣,代替大臣的女兒和親,便給商人加官進爵,光耀門楣。
商人雖有些許舍不得女兒,一家人一開始也假惺惺地說著絕不以這種方式換取榮華富貴,過了幾天,卻又一個個的去哄著三姑娘進京城。
三姑娘最終還是被哄騙著,上了自家的商船。
路過湘水的時候,三姑娘夢到一個書生似的少年,少年講了他的故事。
書生講完了故事,姑娘卻疑惑。
“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就在這里了呀。”
“你的一生……就這樣短暫嗎?”
“是啊。”
“為什么?”
“大概是因為……我愛上了一個人,為世俗所不容。”
又過了些許時辰,三姑娘醒過來,正值黃昏。
烈火一樣的云霞倒映在江水上,隨著波光浮動,閃爍。
三姑娘趴在船的邊緣,微微睜開眼睛,朦朧著看到仿佛綿延到天邊粼粼的波光,像金子一樣一閃一閃地躍動著,迷迷糊糊伸手去抓,卻一腳踩空,掉進江里,只在江面掀起一小片金色的浪花。
沉入江底就此長眠的三姑娘再也不會知道,她落水后半個多時辰,這艘船就遭到水匪襲擊,船上的人被殺的一干二凈。
這些水匪其實就是那位大臣派來的,原本是想將三姑娘擄走,再制造成一家人被水匪殺害的假象,卻不曾想到三姑娘在水匪上船之前就意外溺亡。
大臣倒是不吝嗇于一個芝麻大的官位,只是這樣一個“貍貓換太子”的把柄被別人握在手里,始終都是禍患,若被有心之人加以利用,便可以是欺君之罪。
三姑娘的人生就此結(jié)束,竟是比那書生還要短上一半。
不知道過了多久,三姑娘的魂識醒過來。
過了這許久,孩童的記憶里已經(jīng)不剩什么了,模模糊糊的記得一個書生講過的故事,他和他的愛人。
又過了許久,三姑娘竟是融入了那片黃昏時的波光,金燦燦的,在江面躍動著。
好些年之后,江邊來了個穿著白衣的女子,女子也給三姑娘講了個故事,竟是那個書生的故事。
天色暗下來之前,女子問三姑娘:
“可愿跟我走?”
三姑娘沒有答話,只是躍上了女子的裙擺,鉆進了她的廣袖袍中。
三姑娘在寬大的白袖袍中顛簸著,又沉沉睡過去。
一覺醒來,竟是到了一片幽幽的山谷。
山谷里除了白衣的女子,還有三個年紀不大的姑娘。
其中一位穿著干練頭發(fā)高高束起的姑娘走過來,彎腰問道:
“你叫什么名字?”
“我……不記得了,姐姐你呢?”
“我叫霞光,晚霞的霞,光明的光?!?
這時,白衣女子走了過來,一張涼薄的面容開口道:
“既然你不記得你記得名字了,那我為你取一個,可好?”
三姑娘歪了歪頭,思索片刻
“好。”
“我見你時,你是江上躍動的光彩,‘流光相隨,狀若螢火’,那便叫流光,可好?”
三姑娘又歪了歪頭,嘴角翹起。
“好~”
從此,世上再沒有一個叫夏縈縈的夏家三姑娘,而是多了一抹黃昏時湘江上的波光,這抹波光被帶回谿隅,取名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