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靜的小巷，李悠不知第幾次醒來。

他想，一直待在妖都里也未必能夠遇到妖皇，刺殺什么的太難了。

第一個計劃暫時失敗，白龍魚服的概率還是小了些。

李悠不會放棄，因為他還有第二個計劃。

再不久就是妖皇的壽誕，妖皇將會在妖都巡游一圈，以示威德與親民。

那個時候或許會成功。

在此之前，他得先吃頓飯。

李悠將身下的草席卷了卷，踢到一邊，將金色鱗片貼在臉上走出小巷后，李悠聽到一段詭異的對話。

“表哥，你也要離開人肉餐食館嗎？”

落日的余暉下，少年耷拉著腦袋，滿是鱗片的拳頭不甘的握緊。

一只蜥蜴妖對著余暉，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他無奈的說道：“人肉的味道越來越差，餐食館已經開不下去了。”

少年渾身一顫，激動道：“你懂什么，你懂什么！不要給我小瞧人肉的美味啊混蛋！”

蜥蜴沒有說話，揮揮手，迎著夕陽走去，消失在余暉中。

少年咬緊牙關，眼神凌厲：“等著吧，我一定會證明給你看的，人肉的味道絕對不比任何食物差！”

倔強的少年倔強的說著，臉頰上的鱗甲激動得凸起。

“這餐館是你開的嗎？”

一道聲音傳來，少年霍然抬起頭，四下看望，門口處站著一個有些頹喪的年輕人。

年輕人臉頰上有金色鱗片，此時正開口詢問著。

“這餐館是你開的？”年輕人再問了一次。

少年重新燃起希望，急忙回答：“是我是我，道友你是來吃飯的嗎？里面請。”

少年躬著腰將年輕人請進了餐食館。

年輕人卻故意晚了少年一步，反手將門合上。

少年愣住了，“道友你這是……”

突然一道明亮的劍光劃過少年的視野，就像白色的閃電劃破烏云。

輕微的刺痛感從脖子上傳來。

他費解的看著那把帶著血跡的劍，問出他這輩子最后的問題：“你是……誰……”

話音剛落，一道血線在少年喉嚨處展開，少年的腦袋隨之落地。

年輕人這才答道：“李悠，你也可以叫我李四。”

……

去鱗，剝皮，削骨。

李悠手中的劍此時成了最鋒利的屠刀，將魚妖的開膛破肚，切成碎肉。

他剛才殺的就是這只魚妖，在這個世界，妖族和人族常年大戰。

妖在吃人，人也在吃妖。

自古以來除了龍族，沒有誰能避免被吃的命運。

李悠自然不忌憚這些妖怪，他潛伏妖都的目標就是殺妖皇。

李悠的家人都被妖皇殺死，自七歲起，殺妖皇就成了他的夙愿。

妖皇是妖國的皇帝，當世的至強者，統領妖國，盤踞大陸西南方。和大齊國常年戰亂，千百年來小戰不斷，一百年前戰況升級，只要是大齊國和妖國接壤的地方，就一定有戰爭。

修行者是這個世界最強大的戰力。

練氣，筑基，開光，融合，金丹，元嬰，出竅，化神，洞虛，大乘，渡劫。

這十一個境界李悠早就背得滾瓜爛熟。

李悠現在的實力是大乘境，再往上就是渡劫境，然后飛升，他是這個世界最頂尖的水平之一。

既然是來復仇的，那么李悠的實力自然不會弱，如果只是個弱者還天天叫嚷著復仇，那會很可笑的。

李悠很強，但還不夠。

大乘期在妖族就是大妖水平。

大妖分為普通大妖，妖王，以及絕世大妖，分別對應洞虛境，大乘境，渡劫境。

妖皇便是絕世大妖。

世間修煉等級皆為龍族所定，龍族是最初的修行者，是一切文明的起源。

李悠想殺妖皇，很困難，沒有幫手，他一個人不行。他在等人，已經等了兩個月了，不急。

魚肉滾落進熱水中，熱氣騰騰，不稍會一道香噴噴的魚湯就好了。

李悠從名為四方的空間袋中取出飯碗，開始用餐。

在小巷里縮了幾天，也是該吃頓好的。

在廚房內，有一群被關押在籠子里的小孩，有男有女，在六七歲到十一二歲左右，他們畏縮的躲在籠子里，不敢出聲。

他們緊張的看著李悠，在他們看來，李悠就是憑空變出一把劍，變出飯碗，絕對是修行者。

戰爭導致大齊國百姓流離失所，像這樣被擄掠到妖族的孩童不在少數。李悠翻看了店里的賬本，發現這些小孩是買來的。

在戰爭紛亂的年代，奴隸市場尤其的活躍。

無論是妖族還是人族，買賣人口都是常見的。

既然殺了魚妖，那就順便解救一下這些小孩，李悠端著一碗湯，蹲在籠子前問道。

“你們是哪里人？”

看到李悠過來，一群小孩畏懼的縮在一起，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地上都是淤泥。

其中一個個子高的壯著膽子道：“我們是平樂郡石牛村的人，大俠，你殺了妖怪是來救我們的吧？”

李悠已經去了妖怪的偽裝，摘掉臉上的鱗片，看上去是一個普通的人類。

李悠道：“這里是妖都，就像是大齊國的京師一樣，我就算救了你們也沒辦法把你們送回去。我打算把你們賣出去，倒也能賺些錢，你們再苦也不至于死，反正你們也是被賣掉的，習慣就好。”

李悠說的是實話，他確實沒辦法把這些小孩帶回大齊。

從妖都到大齊國很遠的。

放任他們離去無異于讓他們去死，去當奴隸說不定還能有活路。

“我就算死也不會給妖族做奴隸，你這個壞人！”個子高的男孩一把抓住牢籠的鐵欄桿，呲牙咧嘴。

李悠沒有再說話，這樣的事情他見多了。

接著將魚湯分成十幾碗，分給這些小孩。

小孩一開始不敢上前，但耐不住饑餓，沒一會就爭先恐后的上前搶著吃。

在店里的另一間房子也關押著人族，兩男三女，都是成年人，目光無神的蜷縮在籠子里，如果李悠沒來，等待他們的就只能是淪為妖族的晚餐。

李悠在店里尋了一圈，走到這間房子，一個短袖的漢子急忙喊道：“英雄，救救我們，我們什么都愿意做。”

另一個男人也反應過來，臉色大喜，搖晃著籠子求救。

李悠走到鐵籠前，上面掛著牌子，寫著：下次把成年雄性和雌性分開，切記。

李悠瞥了眼衣不蔽體的三個女子，她們眼神空洞，毫不在意自己破爛的衣服下的春光泄露。

李悠瞥了兩個男人一眼，目光如劍，后者下意識的低下腦袋。

李悠走開，繼續逛了圈，確定沒有其他人后到了庭院。

庭院有輛車，李悠將關押人族的牢籠都抬上去，換上妖族偽裝，然后駕馭著妖獸離開。

李悠的目標是奴隸市場。

在妖都，販賣人族奴隸已經是司空見慣的事情了。

至于當了奴隸之后，能不能活下來就看他們自己了，李悠不是神仙，沒辦法救這么多人。

到了奴隸市場，李悠找了個攤位掛了個牌子。

小孩男女都是十八妖令，男人十妖令，女人十二妖令。

李悠來過幾次奴隸市場，還是第一次賣人。

籠子里的男人坐不住了，他靠近李悠小聲道：“恩公，你不是來救我們的嗎，怎么到奴隸市場來了。”

李悠沒有回應，牛多言急得拍籠子，“恩公，恩公！大俠！大俠！”

“就他了，有活力。”

一個狗妖指著牛多言道。

“十妖令。”李悠平淡道。

牛多言難以置信的看著李悠，指著他道：“他是人，他也是人！他剛才殺妖了，你們抓他去，不要抓我……”

周圍響起一片哄笑聲。

“就算他是人又怎樣，難道你就能活下來嗎？”

牛多言愣在當場，身子靠著鐵籠無力的滑落，忽然又猛地跳起來拍著欄桿狀若瘋癲：“那他也要給我陪葬！”

一只熊妖倒是很有興趣的看了過來，它打量著李悠臉上的鱗片：“兄弟，你是魚嗎？”

李悠瞥了它一眼，沒有說話。

熊妖摸著下巴：“我看不像，你怎么證明你是妖怪。”

李悠緩緩站起身來，盯著熊妖，“我無須證明。”

熊妖被那如同劍的眼神盯得發毛，嚇得后退一步。

周圍的妖族響起哄笑聲。

熊妖頓時漲紅了臉，挺著腰板道：“怎么，你想打妖？來啊，老熊我可不怕你。”

這就是死要面子。

周圍的妖族一臉看戲的表情。

熊妖挺著胸口叫囂道：“我看你就是個人，讓我看看。”

熊妖伸出熊掌就要掀起李悠的衣服。

李悠眼神寒冷。

只見劍光一閃，誰也沒得及看到劍。

如同劍切過豆腐一般。

一雙熊掌落地。

熊妖驚懼痛苦得哭喊著，“大、大、大妖？！”

周圍的妖族也驚懼的推開，目光閃爍不定的看著李悠，堂堂大妖怎么會獨自擺攤？

看著面生，難道是新晉的大妖剛來到妖都，怪不得一副誰也不親近的樣子。

熊妖噗通一聲跪在地上，不管手腕噴血如注，使勁磕頭：“我錯了，我錯了，妖王大人，饒了我吧。”

凡是遇到大妖就稱妖王，這熊妖也是有點心思。

李悠：“滾。”

熊妖如蒙大赦，感激涕零屁滾尿流的逃走：“妖王，熊掌就給您補補身子了，不夠再來找......呸，妖王再見！”

李悠收起熊掌。

妖族沒有人族那么多規矩，官府也不管事，奴隸市場更是奴隸地帶，鬧事的話也不會傳到官府那邊。

李悠細細的數了數人數。

奴隸市場妖不多不少，李悠的攤子又匯集一些妖族。

牛多言已經被狗妖買走，一旁的狐妖買走了三個女人。

其中一個麻木的女人臨走前終于有了反應，眼神不再空洞，眼含淚水，對著李悠跪下磕了個響頭。

“好好活著。”李悠說道。

女人淚流滿面，點了點頭。

晚上，奴隸市場越發的熱鬧，來往的行商，兩邊的商販，有賣人族，妖族，西界的精魅，甚至一些蛟龍的異種也有妖敢買賣。

剛買了牛多言的狗妖又回來，贊不絕口的買了另外一個男人。

李悠還是會做生意的，當場加了三妖令，狗妖也不計較，付了十三妖令，滿面春風的扛著男人回家了。

剩下的小孩也陸陸續續被買走了，李悠酌情抬價，多賺不少。

或許是被嚇到，小孩子反倒安靜一些，愣愣的跟著買主走了。

李悠會挑選一些他覺得是善類的妖族，才將小孩賣出去。

買到小孩的買主，往往會給奴隸蓋上一個印章，這是奴隸主的象征。

不一會兒，籠子里的人就被賣得七七八八。

只剩下一個身子削瘦的小男孩和一個皮膚黝黑的小女孩，都在六七歲左右，兩人縮在一個角落，畏畏縮縮的。

天色已晚，李悠決定收攤。

“當當！”

李悠敲了敲鐵籠，“你們兩個，沒人愿意買你們，以后你們就跟著我了。”

男孩和女孩抬起頭，看向李悠又很快低下頭，臉上不知是喜悅還是恐懼。

李悠收了攤位，乘上妖獸車，載著關著兩個小孩的牢籠駛向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