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山在溫國境內，由魏入韓，渡過黃河，到達趙國，趙國之北就是溫國。

我和燕飛揚一路同行，一路向著凌霄山而去。

我和燕飛揚在黃河旁見韓趙爭戰，趙國將軍先派使者入韓國大營，雙方約定幾日幾時在何地決戰，輸者割幾里土地與勝者。我聽到后甚是詫異，這哪里是打仗，簡直就是過家家嘛。

燕飛揚對我說，如今各國之間雖有爭戰，但都是以禮相待，傷亡并不大。

我曾聽李驚天說天下九國爭霸，百姓苦不堪言，看如今形勢，國與國之間簡直相敬如賓，何談苦不堪言。我把自己的疑惑告訴燕飛揚。

燕飛揚沉思許久，道：“國與國以禮相待，并不表示各國君主會善待百姓。”

我不理解，既然可以禮敬敵國，為何不能善待百姓。

燕飛揚笑罵道：“你是不是從小生活中仙境嗎，為何如此不通世事，簡直就是個榆木疙瘩，忒不開竅。”

我見她笑意盈盈，甚是美麗，不覺看得入神。

她見我如此盯著她，不覺有些臉紅，低著頭道：“國要養兵，就要征糧，百姓一年到頭埋首土地中，收糧稍許，卻有大半被繳國庫中，溫飽不及，你說苦不苦？這還是好的，至少種的是自己的地。有些百姓沒有土地，只能租豪族世家的地種，一年勞苦還要倒欠，你說苦不苦？”

我無言以對，只得沉默。

一路進入趙國，燕飛揚越來越沉默，我見趙國繁華熱鬧，軍士雄壯，頗是稱贊了一下趙國君主，誰知燕飛揚無緣無故的大罵了我一頓。

我感到莫名其妙，燕飛揚一路甚是活潑開朗，自進入趙國像變個人，動輒怒火沖天，我小心翼翼的，不敢多言多語。

經過一處城池，我見這座城池甚是高大雄壯，就多看了一眼，誰知燕飛揚狠狠罵了我一頓。

我說從此城而過，她偏偏不聽，非要繞道而行，我感到不可思議，卻也只能聽她的。

繞道爬山，山勢陡峭，其實對我來說并不如何困難，我會駕云術，御天飛行如履平地。可是我不敢展示出來。怕被她發現，當我是怪物，更怕被天界眾神發覺，雖然師傅并沒有說后來的事情，但我隱隱感覺定是和天界天尊有關。

山路崎嶇坎坷，難行至極，燕飛揚雙腳并用，爬的十分艱辛，我在她身后，小心翼翼的護著她，防她一不小心摔下去。我不知道為什么這么關心她，也許是這一路同行，對她產生了好感吧。

她見我走山路甚是輕松，頗覺詫異，問我是否經常爬山，我點頭稱是。見她手腳受傷，血流不止。問她為何有城池不過，非要走山路。她說你不懂。我見她欲言又止，必是有苦衷，便不多問。

爬過燕然山，就進入溫國境內，前面有一小孩，遍體鱗傷，一步一拐的走著，燕飛揚見到，不顧正在包扎疼痛的手腳，忽得跑著追那小孩。

那小孩一身縞素，渾身是傷，大概十一二歲年紀，顯然也是剛剛爬過燕然山。我見燕飛揚小心翼翼的替他包扎傷口，心中有些奇怪，這兩個人是不是有病，好好的城池不走，非要拼命爬山而過。

我問小孩叫什么？

小孩說他叫楊日照。

我問他為何不走城池，非要爬燕山，不知道危險嗎？

楊日照眼望著城池，狠狠說道：“我發過誓，這輩子不報仇恨，絕不踏入燕城一步。”

我見小孩恨意十足，頗覺不解。

燕飛揚替他包扎完畢，聲音很是輕柔的問道：“你這是要去哪里？”

楊日照道：“我要去溫國從軍，我要當大將軍。”

我見燕飛揚忽然流出眼淚，有些狐疑。

燕城？燕山？燕飛揚？我腦海中一遍遍的思索著，竟理不出一絲頭緒來。

我心中默默念著：“燕飛揚，燕飛揚，楊飛燕？”

我不由大驚失色，脫口對著燕飛揚道：“你也姓楊？”

燕飛揚點點頭道：“我姓楊。”

楊日照好奇的看著她問道：“姐姐也姓楊？”

燕飛揚點點頭，反問道：“你爹是誰？”

楊日照低頭不語，忽得道：“我是魏國人，父母早已逝去，現在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

這小孩戒備之心如此強烈，燕飛揚撫摸著他的頭柔聲道：“姐姐知道你是燕城人，因為姐姐也是燕城人。”

楊日照看著她，忽得問道：“姐姐記的困林谷之恨嗎？”

燕飛揚點點頭，眼神凌厲的看著燕城方向，錚錚道：“永遠不會忘記的。”

我不知道他們兩個再說什么，但也隱隱猜到是一段刻骨銘心的仇恨。

燕飛揚看著我，忽得歉意道：“其實我早就看出你非尋常人，一路追隨只是想讓你替我報仇雪恨，哪怕以身相許也在所不惜。如今楊家尚有男子留世，報仇雪恨之事不需假手他人。”

頓了頓又道：“雪公子心底善良，志向高遠，小女子無德無才，道不同不相為謀，今日我們就分道揚鑣，各走各路吧。”

我無語以對，眼睜睜的看著兩人越走越遠，人影漸漸消失，心情竟莫名的有些低落。

黯然失魂者，唯別而已。

我難道喜歡上了她？我自顧搖頭，狠狠甩了自己兩耳光，暗暗道：“雪痕啊雪痕，師傅和姐姐還在等你搭救，豈能為了兒女私情忘記自己的目的。”

我大踏步走去，控制著大腦不去想燕飛揚。

后悔嗎？也許真的后悔莫及。多年之后，我站在燕山之巔，痛哭流涕。我很后悔，后悔當初為何不問她有何仇恨，為何不留下來陪著她一起面對她的仇恨。

逝者已逝，追悔莫及。

我一路而行，沒有燕飛揚的陪伴，總覺得少了些什么，我滿腦子都是在想她，有好幾次念頭一閃，就要去尋她。想著師傅和姐姐在那寒冷刺骨的山上翹首以盼，我不得不壓下自己心中念頭，孤獨而行。

凌霄山越來越近，我對燕飛揚的思念之情越來越淡。

也許我只是覺得孤單吧，也許只是想找個人陪伴而已，我不住的對自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