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在門口的單車，一倒就是一排。陽光把車后的花染得緋紅，我站在空地上，任狂風吹。今天的我這里像極了你那里，本是有雨的，但烏云被大風吹散了。

我想起你家的大房子，晚上沒有路燈，就只聽見花草搖曳的聲音。這些花草是你我共同種下的，澆過水，你就開始許愿。這些花真的發芽了，夏天還開了花。那是一片金黃的郁金香，根好像洋蔥，不知道味道是否也一樣讓人落淚。你為了郁金香和幸運的風車而離開了大房子，在荷蘭尋找你自己的風景。

荷蘭或許很美，美到令人窒息。但你是最美的風景，比蘇黎世甚至布宜諾斯艾利斯都美。我幻想自己是一片葉子，隨風穿過又窄又舊的弄堂。把手背過去，玩弄干皺的食指，假裝路過你家門前。明明在往前走，卻像被舊時光捆住了雙腳，任它支配。

終于，我還是走完了一座城。

沒有人能夠猜到大理石窗臺上的那株草在想什么，就像我猜不到你在哪里，做些什么。窗外的燈光隔著玻璃上的水霧閃爍，夜里從未間斷過。我想起曾坐在襄陽公園的長椅上注視著過往的行人，高安路的霓虹燈被若隱若現的人影不間斷地擋住，南翔小籠包店前，總是要排好長的隊。

我們是一個平面上的兩條相交直線，交點僅此一次，然后，無限地延長，就像鏡子隔開的兩個世界，一模一樣，只是相反。

回憶是什么？大概就是一朵玉蘭墜落，卻把香氣凝固在泥土里吧。有時候我們設想好的在我們設想的時候就悄悄改變了。一切在時光面前都顯得那么愚笨。我們總是記得曾經的種種，這很神奇。但我們能夠存在于這個世界上，包括這世界本身就是一種神奇。時光都溶解在這種神奇之中，但一切都回不去了。

『心有靈犀：以前的快樂時光如同明信片中美麗的風景，被永遠貯存在過去的某一個時段。那個時段過后，我們如兩條錯過時機的直線，再也無法相交，只能越走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