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生意經

顏博當然明白白老爺的意思，但他更明白的是，白老爺是個無利不起早的。

白老爺也略猜到了顏博心中所想，眼睛朝戲臺子上瞟了瞟，低聲道：“瑩蘭身世可憐，既與我們家認識，自當該備一份嫁妝的。”

聞得此言，顏博本就不算舒展的眉眼擰了擰，他買來了這宅子，自然不會只有宅子這一宗花銷。

里外里的添置不算，單是這里灑掃伺候的人，算起來的工錢便是個大宗，這個窟窿他還沒想好怎么填補呢。

“女子的嫁妝自然是歸女子自己屬于，沒有夫家拿著用的，傳揚豈不叫人笑話。”顏博雙眼不離開戲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

白老爺眼睛笑成了一條縫，這事情已經有了五成準，只需要他繼續加一把火候。

“這不過是個由頭，瑩蘭的出身如此，自然不好都記成是嫁妝的。”

這話說得輕飄飄的，可聽話的人就飄飄然了。

白老爺是個慣會辦事的，有了他這個保證何愁堵不住眼前的窟窿，更可以得些想要的好處。

顏博假咳了兩聲，不說好也不說不好，而是繼續盯著戲臺子，“繼續聽戲吧。”

白老爺微一頓住，隨即明白過來顏博的意思，眼中閃現一抹得逞的竊笑，朝戲臺望過去。

此時的他們口中的當紅戲子，正身姿旖旎的隨著樂聲清囀歌喉，聲音和妙曼令觀者無不喝彩。

大家都聽得津津有味，唯獨林冉撐著手肘打瞌睡，她真的無力欣賞。

正無聊四處觀望時，忽然與不遠處的一道視線對上，林冉忙將嘴巴里的果脯咽下去，不自然的點了點，算作打招呼。

顏陌已經饒有興趣的觀察林冉半天了，他覺得林冉特別，聽戲這件事上便也是其中之一。

看得出她是真的很頭疼聽戲這件事，想到她的性子，顏陌唇角微微上提，用扇子指了指花園的方向。

林冉看懂了顏陌的示意，和身邊的夏姨娘打了個招呼，起身離開。

月色清幽，燈火點點，花園之中，不遠處的樂曲聲依稀可聞，萎蕤花叢中也有蟲鳴。

林冉打遠就看見顏陌站在前面等自己，挺拔的背影在昏黃的燈火下顯得溫暖可親，將平素他淡漠的氣息隱去了幾分。

“公子。”林冉走近了顏陌。

顏陌其實早就聽見身后的腳步聲了，只是他故意裝作沒聽見，想要林冉先開口。

至于為什么，顏陌也說不準，他看了看眼睛圓圓的林冉，長眉略略挑起了幾分。

“表姑娘的眼睛一直都這么圓嗎？”顏陌饒有興趣的問道。

林冉莫名，顏陌看上去心情不錯，所以問出來的問題也這么令人匪夷所思？

“就像公子的眼睛一直不那么圓似的。”林冉眼睛一轉，朝別處看去，顏陌目不轉睛的看著她，心里怪難為情的。

顏陌朗聲笑了，他就是沒事找事，被林冉回懟了，不但不生氣，反而特別高興。

“我們去前面轉轉吧。”顏陌從廊下取過一盞風燈，這是供晚上游園用的。

林冉道了聲好，信步朝前慢慢走著，等著顏陌開口。

“明日要一起去山上看看嗎？”

昨日一起前往庵堂的路上，顏陌發現林冉還挺喜歡四處逛逛的。

她平日里只能一直待在顏府中，住在別苑雖不似升州城內有許多繁華之地可以游逛，但這附近景致絕佳，也是讓人流連忘返的。

“可是去爬山嗎？”林冉脫口而出，忽然意識到該換個說法，于是改口道：“是想要登高望遠？”

顏陌含著笑，欣然點頭。

“山上有許多野味，表姑娘明日去了，說不定有一番收獲。”

顏陌的笑容逐漸變得狡黠，林冉聽出來了，這是故意揶揄她除了吃就是吃。

“野味啊，熊還是老虎豹子，如果碰上了，公子可對付得了？”林冉無辜的眨眨眼。

顏陌語塞，還真是一句不讓啊。

“我說的野味是指蘑菇，野菜之類的。”

林冉哈哈一笑，她當然知道顏陌說的是蘑菇，她就是故意的。

不過話說回來，以顏陌的身份，怎么還會想到這些。

“公子喜歡吃野菜？”林冉有點不太確定的問道。

沒聽說過顏府的少爺小姐，或者是太太老爺們有這個愛好。

顏陌目光深幽，望向遙遠的天際，以前行軍的時候沒了糧食，自然是會找來野菜充饑，不過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表姑娘廚藝好，可以將野菜做成珍饈？”

顏陌收回視線，落在林冉面上。

野菜能夠充饑，但滋味不過爾爾，可他發現，林冉總能用很平淡無奇的食材做出別人做不出的美味來。

林冉略略想了想后，滔滔不絕的說了起來，“可以涼拌著吃，或者做成團子，熬成湯也行，再就是把豆腐煎黃，雞蛋熱油下鍋，一起拌了包成餃子……”

“別說了，明日就做你說的這幾樣來吃。”顏陌忽然出言打斷林冉的話。

晚上的宴席的菜品可謂是琳瑯滿目了，但現在聽著林冉繪聲繪色地描述野菜怎么做好吃，竟然沒有由來的餓了！

林冉看著顏陌面上古怪是表情，想不通自己哪里說得不合適，聳了聳肩后，隨著顏陌朝前走。

兩人漫步走過長軒，出了曲廊，打算回到宴席上時，忽然聽到近處的山子石背面傳來一陣陣聲響。

顏陌和林冉對視一眼，這個時候大家都在宴席上，丫鬟仆從們也四處忙著，會是誰在這里。

難道是和他們一樣，月夜游園的？

事實上，顏陌和林冉真的高估了山子石背后兩人的水平。

他們無心打擾，可那兩人的動靜實在不小，估計是仗著山子石背面黑洞洞的，才無所畏懼。

兩人一開始都沒反應過來是怎么回事，顏陌率先意識到后，表情馬上不自然起來。

林冉也不好到哪去，面上尷尬，心里也尷尬。

就在兩人打算馬上離開時，山子石背面忽然傳來說話聲。

“少爺你，難道要眼看著我，給顏家大老爺當侍妾不成？”女子喘息的聲音中夾雜著哭腔，又是怨又是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