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里外串通

小丫鬟是廚房里燒火的，鮮少外出，可這些日子顏府里發生的事情多，有了府中一眾愛嚼舌的丫鬟婆子們，再是不知世事的小丫鬟，也聽說了一二。

而在聽說的這些事情中，有一件最令小丫鬟上心，那便是服侍的何姨娘的那個，本要給石韋當二房的丫鬟跳井了。

這事放在別人那里，充其量不過是茶宜飯后的談資，相互唏噓一陣也就過去了。

可對于小丫鬟來說，那便是頭等的大事，不為別的，那個莫名投了井的丫鬟是小丫鬟的的姐姐。

兩姐妹先后進的顏府，在不同的地方當差，因此便也鮮少見面。

如今聽說自己的姐姐忽然就沒了，再找那好說別人閑事的丫鬟婆子們一打聽，自然是將事情問了個一清二楚。

何姨娘細細聽過小丫鬟的一番訴說，計上心來，“因著這個原因，你記恨我，便夜里來此做賊，好順手牽羊讓你心里舒服些，可是這個理？”

小丫鬟如今被抓了個正著，當是聽說姐姐沒了，一時氣急也沒顧上許多，想著何姨娘總歸是欠她們姐妹的，應該補償補償，這也就來了。

哪里料想，主意沒拿穩，計劃也不周全，這便被逮住了。

想到顏府嚴苛的規矩，小丫鬟只有痛哭流涕的份兒。

“姨娘高抬貴手，還請念在我姐姐服侍姨娘一場，姨娘發發慈悲饒了奴婢。”小丫鬟直磕頭，絲毫不敢延誤。

“哼！”何姨娘輕蔑得出了一聲，斜著眼睛剜了小丫鬟一眼。

她可不覺得有什么虧欠這對姐妹的，反倒是這對姐妹該償還她才是。

不說那丫頭忽然跳了井，讓她背上了苛責奴仆的嫌疑，更得罪了石韋。

石韋是誰，薛氏跟前的紅人，管著后院用度的二管家，又是個出了名的小肚雞腸。

這樣一個人，是那么好得罪的嘛。

再說了，這小丫鬟夜里摸到這里偷東西，又不是她授意的，與她何干。

“我問你，你是怎么進的院門？”何姨娘眼神厲害了幾分，與平日間柔弱單薄的妙人若判兩人。

院門晚上是落了鎖的，若非沒有內賊幫忙，是個小丫鬟也就進不來。

小丫鬟知道今日肯定在劫難逃了，指了指何姨娘身邊的一個婆子，抿著唇不說話。

何姨娘迅速轉頭去看婆子，見對方攪動著袖子，臉上亦然是故作鎮定，便知此事已有七八分準了。

婆子意識到何姨娘瞅她，立馬站出來表忠心，怒罵小丫鬟污蔑她。

“出了這樣的事，還是在別的地方上。”何姨娘臉色難看的緊，眼睛掃過幸災樂禍的夏姨娘只當未見。

何姨娘揮了揮手，不耐煩的說道：“把這兩個吃里扒外的綁起來，明日交給二門外的粗使婆子，速速打發了。”

小丫鬟和被指認出的婆子想要繼續辯解，早被何姨娘那幾個能干的丫鬟婆子堵了嘴推搡著出了門。

屋里一下子少了不少人，頓時清凈了許多，可這氣氛比著之前卻是更差了。

“姐姐可真是厲害，那么個小丫頭子，多大的一點人，何姐姐可真是獎罰分明哦。”

夏姨娘披著一件薄衫，扭身坐了下來，揶揄了一句。

何姨娘這些日子一而再再而三的不順當，看著燭光下夏姨娘艷麗逼人的臉龐，忍住好久的怨氣和恨意一起襲來。

“夏妹妹還是好自為之吧，別得意的太多，損了福氣。”

何姨娘眼瞅著夏姨娘挨著燭臺，故意表現出無意的樣子去推那燭臺，哪知夏姨娘已經看出對方的企圖，先何姨娘動了手。

只聽“啊——”的一聲慘叫，燭臺倒在了桌上，綺羅桌布迅速燃了起來。

何姨娘顧不上叫人撲滅，兀自捂住臉，疼得叫了起來。

蠟燭燙在了臉上，連帶著頸子上都燙出幾顆燎泡。

熊熊火焰攔住何夏兩人，再不能像白日那般揪著對方的頭發廝打，只剩下嘴里互相叫罵起來。

林冉真的好佩服何夏兩人，這眼看著桌子都要燒起來了，真真是到了火燒眉頭的關頭，但是何夏兩人還能豁出命的你爭我斗，也是服氣的。

“快些提桶進來。”林冉對才進門的丫鬟婆子吩咐道。

丫鬟婆子俱是一驚，她們才把那想要偷錢的兩個賊人綁在了值夜的房子里，這里便忽然燒了起來。

“還愣著干什么，快去呀。”

林冉催促了一聲，丫鬟婆子們才算是如夢初醒，慌忙跑出了門提了水桶進來，一時間又鬧了人仰馬翻，好在只是燒毀了鋪在桌上的綺羅桌布。

何姨娘如今臉受了傷，夏姨娘卻是得勢的，得意洋洋的看著對方。

林冉瞅著夏姨娘打算繼續上前廝打，忙命人將夏姨娘拉回了自己的屋子，又吩咐服侍何姨娘的丫鬟們打了涼水來給何姨娘敷臉消腫去熱，囑咐她們準備著去請府醫過來。

夏姨娘雖然被人拉出了廂房，可嘴上還是不住的叫罵著。

夏姨娘向來愛惜容顏，若非剛才留了個心眼，被毀了臉的就是了她了，這樣的氣，夏姨娘可是說什么都咽不下去的。

就這么折騰來折騰去，眼看著天光透出微微亮。

林冉跟著忙了半宿，累得躺在榻上不想動，等到丁香端了朝飯進來，才起身洗漱。

“幸虧有表姑娘在，不然還不知鬧成什么樣呢。”

丁香擺上了朝飯，今日的粥是她學著林冉平時做法熬的。

林冉很無奈，她不想介入任何明爭暗斗，可生活在這顏府中，想要避開卻是不能的。

“何姨娘的臉還好吧。”林冉方才聽見府醫說話的聲音了。

“給了敷的藥，說是這些日子要少見油膩。”丁香說得很敷衍。

丁香是夏姨娘的丫鬟，自然是向著夏姨娘的，說起何姨娘，丁香很是不屑一顧。

一個早就被大老爺忘記的姨娘，還爭什么爭，沒得叫人笑話。

想要毀人容貌，不成想卻是偷雞不成蝕把米，真真活該。

林冉并非出于同情何姨娘，而是同住一個屋檐下，能少一件事就別多一件事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