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今日還席

大太陽照了好幾日，別說人了，連院子里的草木花樹都有點奄奄的。

好在夜間一陣瓢潑大雨，直下到天明十分才停，消解了這些日子以來的暑氣。

顏博自昨日來到夏姨娘這里便一直舍不得離開，若不是今日顏府要給白家還席，他才不會這么早起來。

“老爺您穿著這身衣服，可真是光彩照人。”夏姨娘聲音嬌媚，依偎著顏博走出了屋子。

顏博眉頭略皺一皺，夏姨娘沒讀過書，說起話來亂用詞，不過想著終究是夸自己的，顏博面上又舒展起來了。

他正想伸手去勾夏姨娘的下巴，看到林冉走出了屋子，立即負手站正。

“老爺，姨娘。”林冉行禮。

“今日府上宴請白家，表姑娘也跟著一起去坐坐，親戚之間走動走動總是一件好事。”顏博捋了捋胡須，看上去亦然是嚴肅的長輩模樣。

白家也就是二太太白氏的娘家，是升州城內有名的巨賈，和顏府的往來頗多。

這不因著前些日子顏博去了白家，這一日便要還席了。

“多謝老爺。”林冉面上平和，她不算是太喜歡湊熱鬧的人，不過顏博是一番好意，去看看也挺好的。

“老爺，咱們走吧。”

夏姨娘自然樂意有個自己人一道去，她見時候差不多了，提醒了一句后，和顏博一道朝院子外走。

林冉見夏姨娘緊貼著顏博，兩人十分親近，于是故意落后一段距離，慢慢悠悠地晃著走。

及至路過芍藥圃的時候，好巧不巧地碰見了薛氏一行人。

薛氏昨日盤算著打丁香一頓板子，好滅一滅夏姨娘的氣焰，林冉暫時收拾不了，教訓一個丁香還不是小菜一碟。

哪知半路上殺出個故意和她對著干的程咬金，罰了她的人不說，更是讓她這個當家主母好一頓沒臉。

今早才出門，就看見夏姨娘和夫君光天化日之下親親我我，薛氏這天亮時分順下去的氣，嗖的一下就被提起來了。

“太太。”夏姨娘眼尖，反應也快，馬上松開顏博的手，慌慌張張地行禮。

薛氏瞧都不瞧夏姨娘，徑直走到顏博面前，“夏氏不懂規矩，老爺也不懂嗎？今天是什么日子，要讓親戚們瞧見豈不笑話我們。”

顏博冷哼一聲，他最討厭的就是薛氏像訓孩子一樣訓自己，不過就是昨日和她拌了幾句嘴，這般沒完沒了，像什么樣子。

“太太既懂規矩，就該約束好家下人。”

顏博這話顯然是針對石竹說的，薛氏更氣了，畢竟石竹去夏姨娘的院子，是她的吩咐。

雖沒有直接說是誰，但大家心知肚明，　這是顏博故意給薛氏難堪。

眼看著兩相互不相讓，大家都噤了聲，生怕一個不小心禍及自己。

林冉從旁瞅著，覺得該做點什么，不為別的，站在這有什么意思。

“老爺，太太，還是先去前去吧。”

薛氏覷了一眼林冉，臉上閃過一絲驚訝，卻也不多表露。

“我自以大局為重。”丟下一句話，薛氏帶著人先行離開。

顏博惱了，這話什么意思，難道自己還不如薛氏一個后宅婦人有心胸？

夏姨娘忙拉住顏博，好一陣軟語勸說，顏博這才消了氣。

今日的宴席擺在顏府湖邊的長亭內，這里四面清風陣陣，是個聽戲觀舞的好地方。

長亭分為兩邊，中間留給戲子們表演，顏博去了男客那一邊后，林冉隨夏姨娘到了自家女客這一邊。

眾人入了席，戲也就開演了。

林冉對戲曲沒什么研究，聽不懂也看不明白，她現在只懷念電視上的字幕，至少能讓她知道臺子上的人說的是啥。

看看周圍聽入迷的眾人，男客那邊不斷傳來的喝彩聲，林冉欲哭無淚，她真的覺得好困啊。

殊不知，林冉撐著下巴的迷茫模樣，全部落在了顏陌的眼中。

隔的也不遠，顏陌便一直在觀察林冉。

讓他想不通的是，向來被太太小姐們深以為愛的曲子，怎么林冉聽著，比要她的命還難受。

“陌兒哥，我敬你。”白溫茂舉著酒杯，笑容滿面的走到顏陌身旁坐下。

“溫茂兄。”

白溫茂留意顏陌，完全因為顏陌一直朝對面的女客看，他挺奇怪的，往日里沒見顏陌過多留意過誰呀。

順著顏陌的視線，白溫茂也看了過去，這不過不要緊，瞧了一眼對面坐著的女子后，白溫茂眼睛都直了。

一杯酒下肚，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對面的女子他以前匆匆見過一面，但礙于對方是顏博的寵妾，當著長輩的面，白溫茂不敢多瞅，今日不想有機會遇見了。

夏姨娘正在吃一塊翡翠糕，她今日多飲了幾杯，覺得有些頭暈。

“妹妹，你陪我到花園里散散。”

林冉正覺得無趣，聽到夏姨娘的提議，馬上答應下來。

長亭這一邊的顏陌，看到林冉隨夏姨娘離開，想著可能是有什么事。

一旁的白溫茂眼瞅著夏姨娘不勝酒力，身邊也沒跟多少人，眼珠子一轉，心思就活絡起來了，悄無聲息地離開了宴席。

此時眾人都湊過去聽戲了，花園里很安靜。

林冉和夏姨娘走走停停，不覺間來到山子石旁，正打算找個地方略坐一坐，忽然聽到身后傳來一陣腳步。

“姨娘。”白溫茂行禮，眼珠子恨不能黏在夏姨娘身上。

顏博的兒子女兒都和自己一般大了，還納了這么風情萬種的年輕女子，真真不要臉。

想起那個平日里道貌岸然的叔叔，白溫茂滿心都是鄙夷。

“哦……是白少爺啊。”夏姨娘偷眼瞧了對方一眼，斂下眉眼，不自覺地朝后退了退，示意林冉和自己趕快走。

林冉也看出了白溫茂的心思，只覺得一陣惡心。

不是她惡意攻擊白溫茂的長相，只是看著對方那張不堪的嘴臉，真的得說一句，相由心生。

“姨娘，咱們回去吧，若是老爺找您，耽擱久了恐怕不好回復。”

林冉特意提到顏博，為的就是給白溫茂提個醒，讓他趕緊打消了惡心人的心思。

可這樣的話聽到白溫茂耳朵里，就成了另一種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