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及至紫檀插屏前，屋中的笑語聲便傳了出來。

“奴婢想著這次咱們訂的云錦中有鶴紋的，正好給老太太您備下。”

“你管著針線坊，我是放心的，由著你們準備就是。”

夏姑媽和老太太相談甚歡地討論著衣料，林冉頓了頓，繞過了紫檀插屏。

“老太太。”林冉福了福身，隨機見薛氏也在場，心中冷笑。

老太太收了笑臉，面無表情地哼了哼，并不吩咐林冉起身。

“表姑娘好氣性，在府中出了大名，如今把名聲帶出了顏府，可真是爭氣?！?

老太太反話正著說，在場眾人都看得出，這是在給林冉臉子瞧。

薛氏一直看不慣林冉，又接連被林冉彈壓，此刻聽到老太太訓(xùn)話，抬了抬脖子，一副揚眉吐氣的模樣。

林冉淡淡一笑，“林冉不懂老太太的意思?！?

老太太下垂的眼睛透出幾點憤怒，到底還是忍住了。

上一次被林冉逼得無法說話，這一次機會到了眼前，她自當(dāng)整治家風(fēng)。

“既然表姑娘不記得了，那便讓你的親戚來說，這外人的話算不得數(shù)，自家親戚就不一樣了?！?

“老太太說的是，只是在說之前，林冉有個不情之請?！绷秩矫嫔掀届o，心中更是毫無波瀾。

老太太蹙眉，礙于人多，只得不情不愿的等著林冉開口。

“常聽家中眾人說，老太太吃齋念佛，連一只螞蟻都舍不得踩，可謂是大善了?！?

老太太生平最喜歡聽得就是別人提及她的功德，此刻雖然林冉犯了大錯，但說到一句神佛，老太太還是和緩了顏色。

“林冉，你別以為說幾句好聽的糊弄話，今日的罪責(zé)就能揭過去?！?

薛氏不冷不熱地嘲諷了一句，于她來看，林冉便是知道今日肯定受罰，這才說了幾句軟化哄老太太，好逃脫懲罰。

“大太太這話林冉便不懂了，我還未開口，怎地大太太便強加罪名給我，這也太說不通了?！绷秩窖壑泻Γ嫔蟿t冷靜非常。

薛氏被嗆了一句，哪里肯善罷甘休，只是老太太有意咳了一聲，薛氏心不甘情不愿地閉上了嘴。

“表姑娘有什么便說吧。”

老太太注視著林冉，猜想著對方究竟要說些什么，不過不管她說什么，顏府的聲譽若是因她受損，那是斷然不可饒的。

“常言道有罪則罰，無罪便恕，眼下尚未不能定論，林冉不想一直拘著禮。”

老太太眉頭皺了皺，他不懂林冉的意思。

林冉覺得很無奈，這老太太坐著當(dāng)然舒服，自己一直屈膝福身，比跪著還難受，可真是吃齋念佛的大善人。

“林冉想著，知道的人見了這屋中的情形，都會懷疑幾分，不知道的人看到我一直拘禮，恐怕更是不懂，哪有一直拘著禮的?！?

一直保持著屈膝的動作，腿腳酸麻，不信老太太等人不知，這是明顯的為上一次的事情公報私仇呢。

若是咽下這口氣，以這場諸人的性子，以后還會用同樣得手段對付自己，絕對不能開這樣的先例。

老太太稍顯和善的面容冷了幾分，林冉這是故意以顏府聲譽要挾，不同意便是顯得顏府沒有規(guī)矩。

且便先同意，料這丫頭也囂張不了太久。

“表姑娘說得不差，便先起身吧?！崩咸D了頓，“至于今日的事情，也得讓你姑媽說說清楚，這樣才更顯得有規(guī)矩?！?

林冉猜到老太太肯定回讓夏婆子出來打頭陣，因此早有準備。

夏婆子在針線坊做了多年的活計，靠著和夏姨娘的一丁點關(guān)系，混上了管事，便又惦記著往更高的枝子上攀。

今日趁著老太太選衣料的事情，便將林冉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說給了老太太。

“表姑娘，雖說咱們有親，但府上的聲譽是頭一等重要的事情，您今日追著各小賊進了巷子，大家伙可是都看得真真的?！?

夏婆子交疊著雙手，搖頭晃腦地一番說辭，讓在場的人看了，都得夸一句大義滅親。

林冉微微一笑，眼神逐漸變冷。

“既然說大家伙都看到了，那必定得有個證人，若是沒有證人，便是故意栽贓我好污蔑顏府的聲譽，不知您老何意如此？”

夏婆子交疊的雙手攥了攥，眼神也畏了幾分。

都說這林冉挨了一頓板子變機靈了，下午和她說話時，從旁瞅著和以前沒什么兩樣啊，怎地這會嘴巴這么厲害了。

不待夏婆子繼續(xù)開口，林冉轉(zhuǎn)向老太太，面容嚴肅。

“老太太，我雖與夏姑媽有幾分親不假，但到底府上名聲重要，林冉受老太太恩惠得以住在顏府，夏姑媽說我便是讓顏府難堪，請老太太務(wù)必嚴懲?！?

夏婆子到底是個沒什么籌算的，雖說沒聽明白話是怎么轉(zhuǎn)倒自己這的，可要懲罰她的話，還是聽得出來的。

“老太太，我說得可都是實話，您可不能被一個小丫頭蒙蔽了。”夏婆子急急忙忙地說著。

她見老太太的臉色不好看了，夏婆子這心里比嘴上更急了。

“既然是實話，卻拿不出證據(jù)，就是想借著我來污蔑顏府，居心不良。”林冉斷然呵斥。

這會知道著急了，有心害人的時候怎么不想想。

老太太神色復(fù)雜，林冉說得不錯，她在顏府住著，事情傳出去便是顏府的不是。

“林冉說得有理，夏婆子散布流言于顏府不利，按家規(guī)處置?！?

不管夏婆子說得是真是假，家規(guī)處置了，也無人再敢閑話，事情便是假的。

夏婆子還想辯解，花楹早喚來幾個粗使婆子，堵了夏婆子的嘴拖了出去。

薛氏眼見著夏婆子不中用，氣得干瞪眼，多說又擔(dān)心夏婆子供出自己，只得忍氣坐著。

“夜深了，表姑娘回去吧?！?

“多謝老太太做主?！绷秩礁Ａ烁Ｉ恚肆顺鋈?。

聽到林冉離開，老太太不悅地嘆了口氣。

“薛氏，你年紀也不小了，還是這般妒忌成性，成何體統(tǒng)?！?

薛氏被老太太說穿了心思，臉頓時紅了，又壓著許多委屈，只得低下頭默不作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