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源面色蒼白：“周大人，我與師父無仇無怨，為什么要殺害他，我都是將死之人了，就算是死也不該帶著屈辱去死！”

周緩看向陳香：“那就要問何夫人了?！?

陳香嚇得不敢說話。

林霧猛地琢磨出味來，難怪，難怪……

寧源哼了一聲：“周大人，您難道像市井小人一般，喜歡編排別人？”

周緩站了起來，走到陳香面前。

陳香跪在地上不敢抬頭。

“陳香經人介紹與何勇成親，嫁給何勇的時候已經二十一歲，這不管在哪都算得上奇怪了，更何況，聽說陳香未曾嫁過人。”

陳香顫顫的開口：“奴家家境不好，父母不忍將我嫁給不好的人家，苦苦支撐，后來……后來，病故，奴家守喪多年，所以耽誤了?！?

周緩又走到寧源身側。

寧源目視前方，仿佛沒有看到他，也沒有對陳香表示任何情感。

“按理說，陳香二十一歲，就算嫁人也不會嫁給年過半百的何勇，更何況，何勇也沒什么錢財?！?

“奴家不看重錢財，看重的他這個人的人品。”

說完這話，在場開始有人竊竊私語。

何勇有什么人品？

周緩笑問：“人品，還是說這個年紀的他不看重你的貞潔？所以你嫁給他，更有甚者，他還能接納你肚子里的孩子！”

陳香癱坐在地，遲遲不敢再說話。

寧源閉了閉眼：“你這般侮辱我師父和他夫人，當的什么狗屁官！”

“寧源，你認不認識陳香?！?

“我師父的妻子自然認得?！?

“未嫁之前。”

“不認識?！?

周緩拍手：“寧大俠鏟奸除惡，定是救了很多人吧？”

林霧腦子一轉，那不就是尹清柔？

寧源沒有說話。

周緩拍了拍他的背：“不肯說不要緊，我繼續說。大概一年前，如縣出了一伙山賊，當時搶走了一批女子……”

“咳咳。”尹荃提醒道“無關的事不必說，浪費口舌?！?

周緩頷首：“只和他有關?！?

尹荃這才放下心，清柔被抓的事被傳出去還怎么嫁人。

“這女子當中就有一位溫柔賢惠的女子，她感謝并仰慕寧大俠，也是寧大俠喜歡的人。但是救人的時候寧源卻因此傷了手腕，寧大俠因為不想耽誤那位姑娘，便悄然離去。那位姑娘遍巡他的蹤跡，卻遲遲找不到。而這時她發現自己懷孕了?！?

林霧狐疑的想，這月份好像對不上。

周緩繼續道：“姑娘不忍舍棄他們的孩子，又害怕世俗的偏見，忍痛嫁給了一個不愛的人，并將月份故意說晚了幾個月，未免被人發現，提前出了山莊，生下了孩子！”

眾人大驚失色，這……

林霧心里的懷疑總算是有了解答，難怪尹清柔對寧源的反應那般冷淡，原來他們之間根本就沒有這層關系啊。

再看陳香，已經面色慘白，低聲哭泣。

“我想，寧大俠和這位姑娘早已經互相表明心意，亦或者早已私下成親？”

童賀已經傻了：“這不可能啊，通婚是要過官府的，如果她早就成了親，官府……尹大人應該就知道了??！”

尹荃連忙擺手：“我敢保證，她沒有婚配。”

周緩繼續在寧源身側走動：“江湖兒女不拘小節，寧源又是鏟奸除惡的大俠，結仇的人多，成親過官府，容易被仇家知道，所以他們只是私下簡單的成了親。”

陳香忽然跪著走向寧源，伸手拉住他的衣袖。

“阿源……坦白吧，我們有罪就應該承擔，我們的孩子一定要姓寧……”

寧源臉上終于有了別的情緒，有懊惱，有自責，更有情意，回頭摟住陳香。

抬頭淚眼朦朧：“周大人，自從你一來我就知道我躲不過去了，但我還在心存僥幸，企圖蒙混過關，是我小看你了……不，是我一葉障目，自作聰明。”

陳香哭的泣不成聲。

“你為什么要殺何勇。”

“他該死！”寧源憤怒的喊道“他就該死！”

周緩低沉著聲音：“沒有人該死，律法才是解決問題的捷徑，沒有人可以掌握他人的生死?！?

寧源冷笑起來：“你知道什么！這是天意！”

陳香抬頭，伸手摸著他的臉：“阿源，我們錯了，我該早點拉住你的，我該早點回來的……阿源……”

寧源深深地望著她：“我和阿香很早就在一起了，她父母雙亡，我救了她，從此以后她跟著我顛沛流離。說來可笑，我雖然是名動江湖的所謂的大俠，但我從來不敢向這世間說出我所愛之人姓甚名誰，我不敢邀請親朋好友參加我與阿香的大婚?！?

“阿源，別說了?！?

“我要說，命運對我們何其不公！我為什么要一忍再忍！”

林霧走到周緩身側：“可是你和陳香這樣，讓你們的孩子怎么辦，你們有考慮過嗎？”

寧源愣住，半晌大笑起來：“命運何其殘忍！我們好不容易在一起，我已經決定退隱山林和阿香過閑云野鶴的日子，那幫山賊出現了！他們威脅我，他們知道了阿香，我雖然最終救了她，卻身受重傷，命不久矣，于是，我決定遠離阿香，我不想她看到我慢慢沒有尊嚴的去死?！?

周緩讓人扶起二人，并拿了椅子。

寧源讓陳香坐下，感激的看向周緩。

“如果你早點來，也許我不會殺了他。”

周緩嘆道：“你為什么殺何勇？”

寧源閉了閉眼：“何勇娶了阿香，他年過半百因為長的丑所以心態一直極其扭曲，在外面還能裝個幾分，在屋里卻是丑態畢露！”

童賀怒道：“你胡說！”

寧源嗤笑道：“童賀，你知道何勇為什么要單干嗎？”

“被你蠱惑！”

寧源大笑：“你太天真了，何勇之所以突然想要單干，是因為他缺錢，半年前他迷上了賭，偷偷買通門房溜出去一去就是一夜，所以你以為鑄劍配方為什么出錯，因為他根本無心繼續幫助侍劍山莊，偷偷換了假的配方，嫁禍給我。”

童賀聽罷，站不穩的后退。

“你胡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