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特納家族
特納家族向來討厭窮酸的敗類。
很遺憾,我的胞姐特利西亞不能像父親想象中那樣為家族帶來榮譽,她無可救藥的愛上了窮酸小子文斯李。父親為此沒少呵責她,但是她仍然一有機會就跑出去和那小子約會。
“你真該學學你妹妹維維!”父親指著我又開始教育起姐姐了,“看看她,嫁給了警察局長的兒子!你真該好好反省一下!”
當然,那個老爸口中的警察局長兒子大衛是我的未婚夫,但是我并不喜歡他,他有著讓人反感的卷眉毛,還有,那寬大的下顎也讓我不滿意。我也沒指望他對我滿意,反正他也只是看重我們家的錢。即便如此,他也比姐姐喜歡的那個街頭混混強百倍。
“父親!文斯李是個好人,他給我能真正的幸福!”不知深淺的特利西亞胞姐解釋道。
和預期一樣,生氣的老爸把她一個人關在了房里。
“維維,父親為什么那么執拗?”在我送飯時,特利西亞姐姐失神的看著窗外暮色問我,窗外,朦朧小雨。
“姐姐,我真的沒有看出那小子哪一點好,他根本配不上特納家族,忘了他吧。”我把晚飯放在她身邊。
姐姐很久沒有說話,只是呆呆的把頭沖著窗外,淡淡的小雨似層薄賬,拉進姐姐的粉窗。
“維維,你什么都不懂。”
過了好久,姐姐嘆了口氣說
這時,窗外隱隱傳來悠揚的笛聲,我知道,這又是那個窮小子想見姐姐的暗號,姐姐嘆息著。
“維維,我必須出去了,別告訴爸爸。”姐姐把一件件衣服系成了繩子爬出了窗外。
“維維!你怎么把飯拿回來了?你姐姐不吃?”父親驚訝的看著我把姐姐的晚飯倒進垃圾桶。
“哦!我看姐姐用不著吃特納家的飯了。”我把盤子放到一邊坐在木椅上玩弄我自己的手指。
“維維,你什么意思?“父親有些生氣了“是不是特利西亞又去見那個賤人了?”
“哎?這可不是我說的!是你自己猜到的,不怪我哦。”我突然對屋頂的大吊燈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父親慢慢取出雨衣,嘴里叼上根煙,吧嗒吧嗒抽了幾口,煙霧籠罩了他的臉,我看不清父親的表情。
“你應該知道他們在哪!帶我去找他們!”
“非常樂意效勞!我的父親大人!”我跳下木椅,規規矩矩的向著父親行了個禮,穿上雨衣,走出了家門。
冥冥的雨在微風中飛舞,我懷里藏著大衛送給我防身的袖珍手槍和父親一前一后走在了無人煙的大街上,空氣冷的像是被凍住了一樣。隨著只有文斯李那只殘破笛子才能發出的聲音越來越響,我知道,我們越來越近了。
天地間淡淡的一層霧成了我們絕好的掩體,在轉過一個臟兮兮的拐角后,我們看到了特納家族的衣服和旁邊那個很不相稱的要飯的臟人。在細雨中,姐姐輕輕的偎依在文斯李腿邊,傾聽那悠揚婉轉的笛聲,沉醉其中。文斯李則在一邊吹著笛,笑看著特利西亞,讓我感到如此的作嘔。
“下賤痞子!離開我女兒!”忍不下去的父親步步走了過去,驚醒了美夢中的小情侶。受到驚嚇的胞姐躲到了文斯李身后。
“喏,父親大人,你也許用得到。”我掏出自己懷里的袖珍手槍遞給了父親,像文斯李這樣的小混混,即使從世上消失了也無人問津吧?父親猶豫了一下,接過了槍。
“特納先生,這和特利西亞小姐沒關系,全是我的錯。”文斯李清脆的聲音說著,緊緊把特利西亞藏在身后。
“閉嘴!你個臟小子!不許你提我女兒名字!”父親握緊了槍,一步步走進,薄薄的雨幕已經遮擋不住父親憤怒的面龐。
“哦,父親啊,你怎么也變得如此婆媽了。”我輕蔑的看著文斯李,像是看路邊的野狗一樣,“斷了胞姐的念頭吧!”
血氣上漲的父親扣動了扳機
砰——
雨花似乎瞬間凌亂了,發熱的槍口還在吐著絲絲微煙。在微煙的這一頭,是驚慌的我和面如土色的父親,而另一頭,是倒在血泊中的特利西亞胞姐和泣不成聲的文斯李。愚蠢的胞姐在最后時刻,擋在那該死的小子面前,擋下了這一槍。
“特……特利西亞……為……為什么……”哭泣的文斯李任由姐姐沾滿鮮血的右手輕撫著他的面龐,正在逐漸失去溫度和力氣的姐姐只是一聲不吭的笑著看著他,力圖留下最后的浪漫。
“是……是他害死了胞姐!”我來不及擦去眼中的淚水,憤怒的指向文斯李,聽到我聲音的父親連忙再次舉起了槍。
但是沒有開槍機會了,文斯李不舍的最后看了胞姐一眼,含淚轉身消失在了暮色當中……
胞姐被葬在了特納家墳地,從此父親染上了酗酒的壞毛病,而我和大衛的婚事也因為父親的消沉而一拖再拖。
至于文斯李,我總有種不祥的預感,他會回來,他會再次回來找回姐姐。
在一個刮著狂風的夜晚,整個特納府仿佛灌滿了風,窗戶被風吹的咔咔作響,父親大聲吆喝著下人去關好每一扇門窗。我獨自靜坐在胞姐的房間。忽然之間,一股徹骨的凄寒順著窗口流進,風中,傳來絲絲悲傷的淚水咸,我知道,文斯李又回來了,和我預想中一樣。我看向了窗外,凌冽的風中,頭戴破舊禮帽的文斯李就站在特納府大門口,如同枯葉般的焦黃皮衣緊緊包裹著他瘦弱的身軀,仿佛隨時可以把他吹倒。
“特利西亞……我回來了……”文斯李嘶啞的聲音像是從喉嚨里擠出來一樣,隨著肆虐的風,傳遍了特納府每一個角落。
“你還有臉回來!”憤怒的父親提起獵槍大步走了出來,隔門與文斯李對話著。我連忙胡亂套上一件大衣,跟上了父親,這么好的余興節目我怎么可能錯過?
“我……我要見特利西亞……”文斯李把自己的臉埋在禮帽里,上了補丁的咖啡色禮帽遮不住他那如雜草般的頭發,只是,比起上次,這次他頭發全白了。
“見!好!我讓你見!”父親幾乎連拉帶扯的把文斯李揪向了特納府祖墳。
胞姐的墳安靜的睡在墳地的一個角落,墳在夜色中如此寧靜,安詳,似乎絲毫沒有受到狂風的影響。文斯李盯著姐姐的墳一聲不響。而父親,只是狠狠地看著他。
突然,文斯李發瘋似得沖向姐姐的墳,用枯瘦如柴的雙手一下下的刨著土。我和父親都被文斯李喪心病狂般的表現驚呆了,最先反應過來的父親連忙舉起獵槍,對準了文斯李后背,射出了子彈。怪物般的文斯李絲毫沒受槍的影響,后背在滴血的他只知道不停地刨,刨,刨。如竹竿般的雙手被刺滿了血也毫不在乎。父親連忙又射了幾槍,但是如同石沉大海。呆滯的父親茫然的丟下了手中的槍,坐在了一旁,看著這畜生肆無忌憚的肆虐姐姐安睡之地。
終于,文斯李刨出了姐姐的骸骨,他的臉上顯出了病態的笑容。
“特利西亞……特利西亞……我找到你了……我好高興……我們回家……回家……”
文斯李抱著姐姐的骸骨,身上滴著暗紅色的血一步步走向特納府大門,我和父親誰也沒有動,只是漠然注視著,看著他步步遠離。突然,耳邊傳來陣陣詭異的響聲,我看見地上的土在動,不安分的像是火山爆發前的預兆一樣。
那一天,我看到了更可怕的事,一個個骷髏從特納家族的墳地爬出,瞪著空洞的眼框從我身邊走過,我不停的尖叫,它們絲毫沒有理會我和坐在地上的父親,只是一步步像是文斯李隨從一樣,跟著他,離開了……
我記起了小時候聽到的一個暗黑童話,深愛著戀人的浮士德為了讓戀人復活,不惜學習可怕的黑魔法,化身為了一個惡魔。我知道,這一切只會是開始,噩夢的開始……
2誤會
父親自從那次事件后就生了場大病,臨終前。他把我叫到身邊,讓我一定想方設法奪回姐姐的骸骨,還讓我有機會就殺掉文斯李。
“怪物就不應該存活在這個世上!”
這是父親說的最后一句話。
父親去世后,我嫁給了大衛,特納家族的一切也順理成章的成了大衛的財產。
“啊——”
夢中我尖叫著驚醒,醒來后依然控制不住瑟瑟發抖的身體。骷髏……骷髏……
“維維?又做噩夢了?”身邊的大衛把我攬入懷,但是我粗暴的推開了他。
“別管我……讓我安靜一下。”我死死地抱住自己的膝蓋流著委屈的淚說。都怪該死的文斯李!都怪他!
我實在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披上了大衣,頂著夜色,不顧大衛的阻撓,走出了家門。
月光皎潔,銀月絲毫不吝惜自己的光芒,傾瀉向大地。溫柔的月光多少安撫了我的不安,我獨自一人走在安靜的街巷。
一首熟悉的樂曲貼著潮濕的地面迎面襲來。我頓時愣住了,我知道,這首曲子只有文斯李的笛子才能發出。不知道我哪里來的膽量,推動著我步步向著樂曲傳出的方向走去。
在公園的長椅上,文斯李安靜的吹著笛子,在他旁邊,姐姐的骸骨像是有生命般坐著,一動不動。我慌忙躲到附近的樹后,看著讓人無法理解的一切。
“好聽嗎……特利西亞……”文斯李放下了笛子,用他那特有的沙啞嗓音說著,“來……我們再來試一次……好嗎……特利西亞……可能有點疼……對不起……特利西亞……”
他用手開始在地上畫一個魔法陣,骷髏聽話的走進了魔法陣中央。但是我知道,那只是姐姐的骸骨,不是姐姐,不是姐姐,生命是無法還原的。可惡的文斯李只是把姐姐當做了他的玩偶,我也大概能猜到,文斯李畫魔法陣是為了復活姐姐,但是一切終究是徒勞。瘋子……
文斯李低聲念著咒語,我一句也聽不懂,魔法陣當中漸漸升起藍色的妖煙,越來越濃,越來越濃。我時刻記得父親臨終前的話,奪回姐姐尸骨。也許,現在就是個最好的機會!煙霧已經濃到伸手不見五指,有機可乘!我一個箭步沖進了濃煙里,四下摸索著,力圖找到姐姐的尸骨。身體每個細胞都因為緊張而尖叫著。
突然間!一只手牢牢握住了我,我驚恐的瞪大了眼睛,奮力掙脫,但是怎么也擺脫不掉,濃煙漸漸散去,在我眼前,漸漸出現了文斯李瘦弱慘白的面孔。
“放開我!你這個惡魔!放開——”我歇斯底里掙扎著,叫喊著。可是我的聲音終究被文斯李沙啞的聲音打斷:
“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特利西亞……求求你再也不要離開我……求求你……”
面前的文斯李只是一遍又一遍的哀求著,我只顧奮力的掙扎,可是這個怪物的雙手抓的是那樣的牢固,就連我自己最愛的首飾,也沒像他現在這般愛惜。我轉過來,無意間和他對視了。
這是我第一次正視著文斯李的雙眼,他的雙眼里有著看不見底的冰寒,沒有一絲溫度的淚水沿著他的眼角流下,刺透了我的心肺,讓我感到如此徹骨的凄寒。
他錯了,他全搞錯了……他把我當成復活的胞姐了……
“放開她!文斯李!”
月光的公園大門前出現了大衛的身影,他用手槍直指著文斯李,但是文斯李根本沒有理會他,文斯李只是注視著我,注視著我。
“特利西亞……不要理他……我們回家……特利西亞……回家……”
不!我不要!我不要跟著怪物走!我掙扎的更猛力了。
一聲槍響
文斯李的額頭鮮血迸出,他依舊悲哀的看著我,一聲不吭的像堆東西般倒下了。倒在了血泊當中,沒有閉眼的他只是一直盯著我,哀傷的盯著我,直到我被大衛拉開……
連續幾天,我的體重嚴重的下降了,我天天都是在恐懼中掙扎度過。我覺得文斯李并沒有消失,而我,已經成了他的目標。
正式婚禮那天,侍女不得不為我擦上好幾層妝才能消去我蒼白的面色。恍恍惚惚的我在侍女們的攙扶下,一步步走進教堂,在那里等待著我的,是我的新郎大衛。
“別擔心,我的心肝。”即將宣誓時大衛湊到我耳邊輕聲說,“文斯李已經死了,他就埋在公墓里,便宜這小子了,別怕,親愛的維維。”
我呆滯的點了點頭,緊緊握住大衛溫暖的手,好不讓自己繼續發抖。
正在這時,一個慌慌張張的警探閃到大衛身邊小聲對他嘀咕著。我隱隱聽到的話告訴我,公墓出事了,貌似有誰偷走了所有尸骨。大衛震驚的聽完這一切報告,不安的看向了教堂門口。剎那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轉了過去,但是我沒有,因為我知道將會發生什么。
教堂的門被粗魯的撞開了。
“特利西亞……特利西亞……我真的愛你……求求你……跟我回家……”凍結人肺腑的聲音從背后傳來,我回過了頭。
強烈的陽光下,透出門邊文斯李瘦弱的身影,在他身后,成群的骷髏列成了莊嚴地另類儀仗隊。我的心慌亂了節拍,恐懼死死卡住我的咽喉,讓我說不出一句話。
“特利西亞……我們回家……”半帶哭腔的文斯李步步走來,向我伸出了右手,我不想動,我不敢動。周圍一片喧嘩,本來要見證婚禮的人們紛紛尖叫著逃出教堂。就連我的新郎,也不知何時,消失的無影無蹤。
“你!你走開!”我沖著文斯李尖叫著。
文斯李停住了,他的手緩緩落下。他低下了頭,我看不見他的臉
“為什么……特利西亞……為什么……告訴我……我改……我改……不要趕我走……不要趕我走……”文斯李像個孩子般不停地自言自語著。我看到他的淚,落入了塵埃,消失在天際……
但是完完全全被恐懼支配的我大腦凌亂了。我的理智處于崩潰邊緣。終于,我驚暈了過去,不省人事……
3困
當我再次醒來的時候,我發現自己置身于森森白骨山谷之中,在一個諾大的谷底,成千上萬的尸骸鋪成了雪白的地毯。我嚇得一動不敢動。
不遠處的文斯李見我醒來拖著疲憊的身體走來,他手里捧了碗米飯,我從沒見過如此粗俗的食品,雜色的米粒,略帶放壞的味道異常刺鼻。
“吃……吃飯,特利西亞……吃飯……”他看看我,看看那似乎是乞討要飯的東西。
“我餓死也不要吃著東西!走開!你這個怪物!”我哭著,鬧著,一手打翻文斯李手中的米,米粒,似雪花,一粒粒飛舞著落地,砸入白骨之地。隔著米簾,是文斯李驚慌的臉。
“不吃……特利西亞不吃飯……不吃飯……”那個瘋子居然神經質的哭了,“特利西亞不吃飯……”
文斯李就在我的面前,一粒粒米被他從新揀回到破碗之中,如此細致,不落下一粒。他把碗放在了我面前,轉身,退了幾步。
“特利西亞不喜歡我靠近……我遠離……”他在離我很遠,又同時可以注意到我的地方慢慢坐下,注視著我,用一種讓我惡心的愛戀的目光。
我打量了下四周,根本無路可逃,我的面前,只有破碗,和臟兮兮的雜色米飯。
持續的恐懼終于拖垮了我的身體,自從我打翻米飯后,文斯李再也沒靠近我,只是遠遠的看著,賭氣的我死活不吃面前的東西,好吧,如果你們依然執意認為它是米飯。沒進食,沒有水。我病倒了,發燒了。天啊,在這種地方發燒,我好想回家。文斯李那怪胎還一直監視著我。這怎么叫日子啊!
我想吃烤雞……我想吃龍蝦……我想吃披薩……
我也不知道半昏半醒過了多久,我只知道,當我再一次醒來的時候,我的面前擺滿了山珍海味。我不停的掐自己,證明這一切不是夢境。我抬起了頭。文斯李就在我眼前。
“特利西亞醒了!她醒了……我高興……”文斯李露出了孩子般的笑容“特利西亞做夢……做夢要吃烤雞……我去拿來了……”
略帶一絲震撼,我大腦一片空白,白的什么也裝不下。只是呆呆的看著面前的文斯李,好像從來沒有見過他一樣。
“他們說我是小偷……打我……追著打我……我抱著烤雞……不讓他們搶……這是特利西亞的……”文斯李的雙眼中閃過一縷痛苦的回憶“我不給……不給他們……不給……”
我打量著面前的窮小子,他的身體上遍體鱗傷,一塊青,一塊紫,左腿還不停地流著血。
“但是……我沒有找到龍蝦……特利西亞別傷心……別傷心……我明天去拿……”文斯李依然略帶哀求的看著我,“別傷心……我去拿……”
不自覺,我捂住了嘴,淚水順著臉頰滴落了。我一定只是餓慘了!對!沒錯!只是餓慘了!我掰下一塊雞腿,咬得那么用力!連牙齒都咬疼了!我只是餓!一定是這樣!
可惡!怎么淚水會流個不停……我這種大餐吃多了!才不稀罕!我又急切的拿起一塊皮薩,整個塞進了嘴里……天啊……我怎么這么餓……我怎么都餓哭了……
“特利西亞吃飯了……特利西亞吃飯了!”文斯李突然叫了起來,他慌亂的不停把食物一股腦塞到我的面前,卻依然興奮的喊著,“特利西亞吃飯了……特利西亞吃飯了!”
再確認沒有任何食物被落下后,眼睛里跳動著喜悅的文斯李拖著自己傷殘的左腿,一下一下,挨到那個他和我一直保持距離的地方,坐下,看著我,僅僅只是看著我,然后抖抖衣服,遮住傷口,怕嚇到我。
我記起了,自從我來了后,文斯李一點東西都沒有吃過。我再也吃不下了,不是不餓,而是泣不成聲,已經容不得我再多咬一口。
那天晚上,睡夢中,我又聽到了文斯李的笛聲,和他傻乎乎只會不斷重復的話:“特利西亞吃飯了!”
我再也沒有任性的向文斯李抱怨,他拿什么,我吃什么,他總是盡量那最好的給我,每天總會遍體鱗傷的來見我帶來好吃的。最慘的一次,他是爬著回來的。我不知道他用的什么法術,他總能恢復得很快,甚至有幾次,明顯骨折,轉夜就好。
我沒有阻止他給我帶好食物,我甚至試著接受他受傷的身體。因為我知道,他很快樂,他甚至神經的為自己每次因為我受傷而快樂。每次進食,他總會在我吃完后,才偷偷拿走我的殘羹,填飽自己。后來我發現后,我總會留下足夠他吃飽的飯,即使有時我自己吃不飽。
一天天,他開始慢慢靠近我,那個注視著我的距離,一天天縮短。
森森白骨依然毛骨悚然,遲鈍的文斯李注意到了,他把所有骷髏喚醒,讓它們自己刨個坑,把自己埋了。有一天,文斯李來到我身邊,手里不停地·搗鼓著兩枚明燦燦的戒指,納悶的看著,舔了舔,發現不是什么食物。
“這是什么……不能吃……特利西亞要玩不……”他看著我,像是小孩子想要再聽一個故事般。
“哦!你可撿到寶貝了!這是戒指,結婚的兩個人要互換戒指的!”我跟文斯李解釋著
“結婚……結婚?”文斯李好像在回憶些什么
我不知道文斯李在姐姐死后發生了什么,聽他語無倫次的解釋,推敲出他曾過度傷心失憶,只記得特利西亞。甚至連怎么學會的黑魔法都忘記了。
“特利西亞……就是特利西亞和開槍打我的人那天教堂干的事?……那人壞……”文斯李皺緊了眉頭。
剎那間,仿佛與什么東西敲碎了我的腦殼,我猛然意識到,現在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虛偽。
我是維維!
我永遠不是姐姐!不是文斯李所真正深愛的女人!
“維維,你什么都不懂。”胞姐生前的話再次劃過我的腦海。
我發現,當自己真正什么都懂時,一切又是如此的可怕!
“特利西亞……你怎么了……特利西亞?”文斯李對著我一遍遍呼喚著姐姐的名字,一種某名的感傷涌上胸口,如此的痛。
“沒事……啊,我沒事。”我轉向了文斯李,“我們結婚吧!”
4,維維和特利西亞
“我和特利西亞結婚……結婚?”文斯李不解的看著我
“對!結婚了你就可以永遠和特利西亞在一起了!”我同樣看著他
“特利西亞和我永遠在一起……永遠……在一起?”文斯李貌似明白過來了,“結婚……要和特利西亞結婚!”
沒有神父,沒有親戚,只有我,只有文斯李。我們用撿來的戒指象征性的交換了一下,在換完戒指,文斯李掏出了一個臟兮兮的皮口袋。里面有什么東西一動一動的。我不解的看著他。
“心……我的心臟……”文斯李看著我指著口袋說“我不好……特利西亞刺它……我的心……只給特利西亞。”
是啊……你的心,只給特利西亞……
“特利西亞哭了……”文斯李慌亂了手腳,立刻拿出了一把刀子遞給我,“我壞……就刺它……我死……”
我拭去眼角的淚水:“不,你很好,特利西亞會一直愛你。”
夜晚,我又開始失眠。整夜失眠。我一直勸說自己,文斯李只是失憶前是姐姐男友,現在他變了。
可是他真的變了嗎?為什么文斯李每一句話中都要有特利西亞呢?
文斯李就在我的身邊,睡得如此安詳,我注視著他均勻的呼吸,慢慢握住了他的手,冰冷的手。
我真的嫉妒姐姐了。
天蒙蒙亮,山谷頂傳來了人的聲音,如此嘈雜,我多想長睡不醒,就這樣握住文斯李的手。
“他們打擾特利西亞睡覺……他們壞……”文斯李輕輕挪開我的手,殊不知我已經醒來,“我趕走他們……不讓他們打擾特利西亞……”
文斯李消失在了晨霧之中
整整一天!整整一天!文斯李沒有回來,山頂上不停傳來聲音,甚至還有槍聲,我不知道發生了什么,我也做不到像文斯李一樣爬過陡壁。我忐忑不安。
夜晚再次降臨,山上的人似乎不嫌累,突然間,從山頂傳來凄慘的叫聲,是文斯李!我心跳幾乎要窒息了!接著,我知道事情更加不妙了。一尊尊骷髏破土而出,爬上了峭壁……
夜晚從未如此難熬,我總是不安的看著山頂,什么也不知道,什么都害怕知道。
終于,在第二天黎明,一切停息了。文斯李拖著疲憊的身軀從山頂下來了。在他到達谷底的瞬間,像是泄了氣的皮囊,身體墜了下來。我又高興又擔心,一把把文斯李抱緊了懷里,撐住他。
我從未見過文斯李收到這么重的傷,我真正擔心了起來,可是什么都還來不及做,頭頂傳來飛機的轟鳴,好幾架軍用直升飛機幾乎同時停到了我們身邊。
“文斯李,你已經無路可逃了,”飛機里有人喊話“現在以多項罪名對你實行拘捕!”
“特……特利西亞……退……退后……”文斯李留著血淚推開我,搖搖晃晃的站在我面前,守護著我,“特……特利西亞……我……我不讓……他們碰你……”他氣喘吁吁的說。
面前的文斯李此時此刻是如此的雄偉。他盡自己最大的力量,全面張開身體,護在我面前。身體搖晃,但是寸步不移。
“維維!是維維嗎?太好了!你還活著!”大衛從一架飛機里鉆了出來,他向我走來,而文斯李,只是狠狠盯著他,文斯李真的一點力氣都沒有了。
“維維!我擔心死了!哈哈!等我們殺了這個怪物就救你回家!”大衛笑著說。
呵呵……婚禮的逃竄,多日的不救……當然,依舊是那卷眉毛,款下顎,看著就反感。
“維維,你也看出來了,這怪物不行了!我馬上就能救你了!”大衛嘲笑著文斯李的不堪一擊,走得更近了,他的壞笑,他的臉上每一根橫毛。
猛然間,地上刺出一具骸骨,揮舞著銳利的刀刃,一下子劈進了大衛的身軀。大衛驚愕間,長眠在了大地。
所有人都舉起了槍,齊刷刷的瞄準文斯李,文斯李吐了一口血,用盡力量召喚的最后一具尸骨散架在了谷底。文斯李慢慢轉過身,笑著看著我,跪倒了。
我連忙扶住他,控制不住的淚又來了。
“特利西亞……不哭……快跑……快跑……”他沾滿血的手撫摸著我,就像當年,姐姐死前溫柔的撫摸他一樣。
也許,真的一切都該結束了,持槍的人離我們越來越近,甚至還有人可笑的安慰我:“別緊張!維維小姐,我們會救你!”
我,掏出了皮口袋,那里,是文斯李給特利西亞的心。文斯李看見了口袋,笑了,他從懷里取出幾乎已經鈍掉的刀,遞給了我。
“對不起!文斯李!我多么希望自己是特利西亞!多么希望!”我哭著緊緊抱住他,“但是我不是,我不是!”
“不哭……特利西亞不哭……”文斯李的聲音小得幾乎聽不到了“特利西亞哭了……我壞……我死……”
“不!壞的不是你!不是特利西亞!是維維!維維最壞了!“我緊緊咬住自己的下唇。
對不起,姐姐。對不起,父親。對不起,文斯李……對不起!維維!
我把刀刺進了皮帶,文斯李吐了一大口血,癱倒在了我懷里,再也沒有醒來。我慢慢體會著他力氣一點一點散去,身體一點一點冰冷。
”怪物就不應該活在這個世上!“父親的話再次響起
因為怪物活著要受到更大的痛苦,因為對于怪物,死,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我抬頭看向天際,仿佛看到天上,姐姐和文斯李幸福的笑。文斯李給特利西亞的心,被維維刺死了。
姐姐!我懂了!我真的懂了!
我把還沾有文斯李心臟血液的刀子,捅進了自己的身體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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