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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眼看太陽落山,城門也會迅速關(guān)閉,今日是回不去了,只能在城外的山林中過夜。

張起年站在高聳的半山破上遙望城墻,數(shù)十里的路程令他看不見任何進城希望,即便自己的奔跑速度再快,也不能在城門關(guān)閉之前趕到。

這條路既然走不通,張起年就只能考慮第二條路,便是在山中留宿一夜,等到天亮以后再走。

可是在山中過夜意味著什么他其實十分清楚,除了要挑選一處安全的落腳之地,他還要面臨夜間暴躁不安的野狗豺狼,但這些都還只是最低級能驅(qū)趕的野獸。

然而往往比野獸可怕的是更加暴躁不安的妖獸,是的,是妖獸。

這是個武道修仙的世界,山脈中的確存在普通人類無法理解和接受的妖獸存在,卻不得不為了活著時時刻刻面對這些。

張起年決定好了后路之后,停在這里四處張望,開始準備尋找接下來的去處。

突然發(fā)現(xiàn)遠處的密林中傳來一陣異動!

張起年定睛一看,密林中的樹枝不停的鬧出動靜,頭頂上空盤旋無數(shù)驚鳥,一股煙塵彌漫在身后的天空中,令人悚然的低吼傳來。

“他們來了!”張起年知道,那是低階妖獸。只有妖獸才能鬧出這種霸道的動靜。

晝伏夜出行走在黑夜中掏人心肝的殺手,不敢直面人類的武道修士,只能在夜晚出沒,尋找附近落單的凡人殺害。

看起來今天很不幸張起年可能是其中一個,同樣慶幸的是他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現(xiàn)在還留有時間給他。

他的目光逐漸在聚焦,像是決定了什么,突然一個箭步頭也不回的跑下山谷。

張起年疾馳而去。

身上只有一個魚簍,里頭有今天打的幾條草魚,以及一把砍刀。

下山的路一氣呵成。

在山谷之下,有一條蜿蜒曲折的河水,名曰“清水河”,是他平日里打撈魚蝦的地方。

張起年記得河水中游有一處渾然天成的平原,面積不大,但卻極其隱蔽,非常適合用來野外藏身。

如果用武修的話來說,那里的靈氣較為精純,是個歷練歇腳的好地方。

只有靠近修士沾染修士的仙氣,妖獸聞到之后才會產(chǎn)生忌憚,夜間才不至于躁動。

很快,張起年來到河水中游。

他迅速爬上附近的山坡,行走在樹林中,彎彎曲曲的道路最終又繞回了河岸邊,在一棵參天古樹下看見一名男子停留在此。

張起年先是一愣,停在原地,在不確定的因素穩(wěn)定之前他也不敢冒然前進。

男子身著紅色的勁裝,一頭雜亂的長發(fā)蓬松的披散到肩膀,體態(tài)雄壯,濃眉大眼,下巴留下一團絡(luò)腮,身旁攜帶了一把龍泉長劍,端坐在河岸上生起了火堆。

此時,太陽已經(jīng)完全沒入到了山中,天色也逐漸變得暗淡下來。

張起年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只見他猛然間扭頭過來,目光如炬,冰冷的直擊人心。

“我是附近的漁民。”張起年急忙小心翼翼的說道。生怕惹來他的不悅。

剛才沒注意看,現(xiàn)在張起年看清以后,發(fā)現(xiàn)這名男子的上身還有多處血痕,都是用碎布簡單包扎處理的傷口,已經(jīng)被風干的血液染成了墨黑。

似乎剛脫離了一場廝殺。

他沒有說話,那雙兇殘的眼睛就像一匹獨狼盯著張起年看了片刻,張起年依舊呆若木雞的站在原地保持不動。

不一會兒,他突然又把頭扭了回去,震懾完畢,似乎他已經(jīng)允許的張起年在這里逗留。

張起年輕輕的放下身后的魚簍,過程就像一只受驚的兔子,動作緩慢,不太敢引起此人的注意。

在武道修仙的世界當中,修士隨意肆虐殺害凡人這些事情并不新鮮,作為穿越者,張起年比原主多了幾分大膽,卻又十分謹慎的活著。

放下魚簍之后,張起年也沒有放松懈備,迅速在附近撿來一些干枯的樹枝,接著掏出火折子另起了爐灶。

“啊……嗚!”

遠處的山中,狼嚎了。

一到夜晚,火光無疑是野外提供安全感最重要的東西,雖然會因此引來黑暗中覬覦的目光,但同時也能帶來幾分震懾。

男子就這樣時不時的扭頭來看著他,直到天色完全陷入黑暗,二人都沒有任何交集。

“嘿!那邊的小子,你也是水耀城的?”他突然開口詢問了一句。

“是!”張起年快快的點頭,又快快的沉默,一副你問什么我就答什么,你就不會殺我的表情。

那人八成也是個不愛廢話的主,問了一句就沒再多說,張起年盯著他許久之后,發(fā)現(xiàn)他沒有異動,方從魚簍中掏出兩條肥美的草魚架在火堆上。

不一會兒,魚熟了,香味隨風飄散,飄到那人的跟前,令他流出眼饞的目光。

他突然從草地上站起來,張起年見狀,也急忙跟著站起來,兩人似乎在玩耍木頭人的游戲。

如果他現(xiàn)在表露出要動手的意思,恐怕張起年會毫不猶豫扔下一切跳入河中,趁機逃命。

但他卻沒有動。

張起年也很疑惑,看著他,也不知道他會不會因為一條烤魚突然大開殺戒。

畢竟這是個人吃人的世界,一切不穩(wěn)定的因素都有可能展開一場驚險的廝殺。

兩人的目光在黑夜的火光中僵持了片刻,周圍安靜的能聽見火焰燃燒的聲音。

無名男子微微低眉,看向張起年手中的烤魚,表情雖然保持著冷漠,但目光中流露的色彩已經(jīng)暴露了他的心聲。

“難道他餓了?”除了這個解釋,張起年也想不出其他原因。

可是兩個人就這么干站著也未免略顯尷尬,為了打消心中的疑慮,張起年立刻從火架上拿出一條烤熟的魚遞出去。

“給!”

相隔了數(shù)十步,在沒有得到他的允許,張起年也不敢冒然靠近。

而他詭異的眼神卻讓張起年像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感到渾身不安。

“這家伙是什么情況?”

張起年想了想,這種人,常年歷練在外,早已從廝殺中認清了現(xiàn)實生活,應(yīng)當是不會輕易相信別人的。

想到這里,張起年馬上咬一口魚先證明自己沒有下毒,這才放心的說道:“魚,熟的!”

他神色嚴肅的回答道:“我可沒錢付賬!”

“不用,我請你吃!”

張起年話音剛落,那人突然抬手發(fā)出了一股真氣。

張起年只感覺到手一抖,似乎已經(jīng)不受自己控制,整條魚連著烤魚用的樹枝被一股力量牢牢的吸住,頓時飛到他的手中。

這讓張起年更加確定此人就是武修,因為只有武修才能做到這種變化莫測的事情。

他接過烤魚之后,坐在地上大塊朵頤起來,吃著吃著感覺差了點什么,突然見他一揮手,不知從哪里變化出了兩個酒袋。

張起年看得吃驚。他隨手扔了一個過來,張起年立刻伸手抱住。

“我陳五從不欠人,你請我吃魚,我請你喝酒,咱們兩清了。”男子說道。

姓陳!莫非是陳家的人?張起年心中暗中猜測。

陳家是水耀城有名的三大家族之首,勢力龐大,有強者坐鎮(zhèn),門下長老弟子無數(shù)。

他說他姓陳,結(jié)合一個“五”字,這里距離水耀城最近,不免讓張起年猜測他是陳家的弟子。

陳五在火光的映射下大口吃魚,大口喝酒,像極了一位風中凌亂的大俠。張起年卻拿著酒袋楞在原地猶豫要不要喝。

他滿嘴流油的扭過頭來,目光疑惑,似乎在說:“你怎么不喝?”

張起年立即扯開酒塞,提著酒袋囫圇的灌了幾口。

“咕嚕嚕!”一陣火辣辣的感覺涌上心頭。

“噗”的一聲,還以為跟自己原來世界的米酒差不多,張起年不曾想這酒的味道太雜太嗆了,一時間喝不慣,突然從口鼻中噴了出來。

注意到陳五的目光仍在注視自己,氣氛突然變得沉靜起來。

“哈哈哈!”陳五卻豪爽一笑,張起年也尷尬的笑了笑,氣氛這才有所緩和。

吃飽喝足之后,陳五就先倒頭睡了過去,睡夢中仍舊抱著那柄劍。

張起年卻不敢睡覺。

畢竟他只是凡人,沒有修為在身,任何意外都必須要提前洞悉,才能先一步準備逃亡的路線。

可是夜晚的野狗豺狼發(fā)出的嚎叫聲驚得他一夜無眠,直到天快亮的時候他才睡著。

迷迷糊糊之中,張起年隱約聽見了動靜,被一陣打斗聲驚醒過來。

張起年醒來一看,此時的天空灰蒙蒙的一片,才剛過了破曉。

現(xiàn)場不知何時多了三名帶面具的黑衣人,一個個來勢洶洶,橫劍把陳五圍在岸邊。

“那邊還有一個小子,要不一起做了?”其中一名黑衣人突然劍指張起年道。

張起年先是一驚,我躺著也能中槍?對方這是要不留活口的意思。

但那領(lǐng)頭的黑衣人好像并不在乎他,突然不屑道:“先解決此人再說,那小子身無修為,任他怎么也逃不掉。”

這就是弱小唯一的好處,誰都不會把你放在眼里。

張起年默默躲在一旁不說話,也不敢現(xiàn)在就逃,只能趁他們先打起來再尋找機會逃跑。

這三名黑衣人皆是用劍,修為都是淬體三重的境界,與陳五幾乎是同等境界。

淬體三重,也叫做淬體前期,是這個世界武道修仙開脈之后的第一個大境界。

這個境界外練皮肉,內(nèi)練筋骨,吸收天地靈氣淬煉出真氣之后,一擊可達千斤之力!

剎那間,他們分別從不同的方向圍攻陳五。

陳五畢竟雖然受傷在前,面對三人的圍攻終究還是寡不敵眾。

不消片刻,陳五就落了下風,只能邊打邊退。

“傻小子,還不快逃!”陳五突然大喝一聲,也算報了昨夜的一魚之恩。

張起年一愣,然后迅速反應(yīng)過來,在陳五的掩護下趁亂開溜。

一溜煙,就跑沒了影。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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