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荒涼一片,天啟眼中卻閃過月彌生前的回憶。
模糊的記憶碎片給本就凄美的暗戀打上一層唯美的濾鏡。月彌的記憶里幾乎都是他的臉龐,有開心的,難過的,喝醉的,清明的。
他看見月彌會偷偷將他愛喝的佳釀記下,然后儲存在月華府中,找到一個好的時機送出去。
“天啟,這酒是我前幾日下界游歷得來的,我不愛喝,送你了。”腦海中浮現月彌故作嫌棄,把酒推到他面前的模樣。天啟淚里含笑,這般拙劣的借口也想的出來,偏偏他那時候就是看不清。
“哎,這么好的酒你都不要,真是沒眼光。以后你不喜歡的就都給我吧,可別便宜白玦那臭小子。”天啟趕忙把酒攬在懷里,一副寶貝的不得了的模樣。月彌不禁輕笑,眼底卻閃過一抹得逞的光亮。
“原來……你早就知道我的喜好,特意為我尋的。”天啟垂首失神喃喃道。怪道他前幾日在上古那看到的三界進貢的好酒,轉眼就到自己這兒了,原來都是月彌向上古死乞白賴求來的。上古雖不愛喝酒,但是白玦可嗜酒如命,能從她手中摳下來一點好酒,也是不易。
畫面一轉,是他開啟滅世陣法的那日,眾神皆跪在大殿之上,懇求主神上古將妖神天啟打入九幽煉獄,以正三界法度。上古正難以抉擇之際,月彌上神領著十二星宿之神進入朝圣殿,言明天啟之神決不會背離天地法則,自成三界主宰。
后月彌與主事折扇上神當殿對峙,歷數天啟之功,竟堵得一向擅長口舌功夫的折扇上神說不出話來。
此時尚是上古座下神獸的蕪浣卻開口說道,“無論如何,天啟都打開了滅世陣法,你如何才能保證他不為禍三界!”
其實蕪浣作為區區一個座下神獸本沒有質問資格,只是眾人沒有計較,一是她是主神上古身邊的紅人,二是天啟確實過錯太大。
月彌橫掃了蕪浣一眼,頓時讓她斂聲屏氣,哆哆嗦嗦不敢再說話。而后月彌對主神上古行了一禮,話卻是對著眾位上神所說,
“我月彌上神以祖神擎天之名起誓,若真神天啟確實為了成為混沌主神而血祭三界,我自請削去神位,入九幽煉獄,受往生輪回之苦,再無成神之可能。”她說時眼底一片堅定之色。
“還請主神允我下界,親自將他帶回。”月彌上神這字字句句,可扎扎實實的敲在了每個人的心上。
上古看著眼前與自己朝夕相伴的女君,不知為何突然產生了不舍之感,但她終究是允了,天啟和月彌從小一起長大,她一定能勸住的,上古也相信一直待她如兄如父的天啟,斷不會做出此等荒謬之事。
“上古,他一定是有苦衷的。”
“上古,等我把他帶回來。”
再之后,便是月彌率領十二星宿神邸勸說天啟關閉滅世陣法。
只是天啟那時一心為了替上古免去混沌之劫,未曾留意過月彌話里的泣血之情,眼底的不舍與癡情。
說到底,他們兩個其實都挺癡的,各自愛著不愛自己的人。為他或她而舍棄一切,包括自己最珍視的東西,再回首時也只剩下了漫天的風沙。
……
月彌隕落的時候,所有的星宿都為她哭泣。
她其實很幸運,死是為了心愛之人所死。
能夠躺在他懷里說出那句話,月彌想,即便是神生漫長,蹉跎了萬載歲月,臨死一刻倒也值了。
“月彌,這就是你苦守幾萬年的原因嗎”天啟失了魂,“哪怕你散落在四海八荒,我也要把你找回來。”
似是頓悟,又或是緣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