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再借一點錢

許凌遠走的第二天，黎芊芊給杜青黛放了半天假，讓她可以去牢里探望一下杜仰止，杜青黛約了杜青茸一起。

即便許凌遠已經不在廣州了，沒有余展元的幫忙，想見杜仰止還是挺費勁，光是上下打點就花了五個大洋，不過終歸是見到了。

父女兩分別半個多月，但杜仰止卻蒼老了不止十歲。他本是個大夫，最注重養生，平時保養極好，現在卻邋遢的像是接近古稀之年的老人。

“爹，女兒不孝，非但沒能救你，還讓你扛下了所有的罪名。”

盡管當日關于顧婧雯的病情，杜青黛根本就沒有參與醫治，但她如今依舊十分自責，家里其他人都出來了，只剩杜仰止一大把年紀還在牢里，如果有的選擇，杜青黛寧愿現在被關的是自己。

“哎，不關你的事，況且如今這個結局，爹已經很知足了。只要你們兄妹幾人能過得好就行。”

剛被關進這里的時候，杜仰止也很接受不了，但經歷得多了就看開了。永春堂鬧出了人命，對方還身份尊貴，如今只自己一個人坐牢，子女無恙已經很好了。

如今杜仰止唯一覺得不甘心的是，顧婧雯的病情雖然棘手，但并不是沒得救，到底是哪方面出了問題，居然會嚴重到致死。

“爹，你放心吧，我和大哥一定會想辦法為您和永春堂平反的。現在許凌遠已經不在廣州了，我們也會經常來探望您的。您一定要照顧好自己，有什么需要的盡管開口。”

杜仰止一大把年紀看淡了生死，但杜青黛不行，就算勢單力薄，她也發誓一定要查出真相，還父親一個清白。

杜家出了這么大的事，有太多的話要說，一家人在一起聊了大概快半個時辰，一直到獄警提醒他們時間到了，杜青黛等人才依依不舍的離開了。

探望完杜仰止，杜青茸邀請杜青黛回家吃飯，杜青黛欣然答應。

不過黎芊芊只給了她半天假，所以剛吃完午飯，她便打算離開。

“青黛啊，不知道二爺方不方便再借一些錢給我們。你上次給的三十個大洋已經花的差不多了。”

見到杜青黛要走，欲言又止大半天的杜青茸終于忍不住開口了，只是杜青黛聽完卻大感震驚。

“大哥！這才幾天，三十塊錢就用完了？”

從前杜青黛也是不知人間疾苦的大小姐，但最近這一周的日子，真的讓她明白了原來賺錢真的很不容易。

她本以為三十個大洋，他們稍微拮據點應該可以支撐到杜青茸領到第一份薪水，就算不行多少也能多堅持一段時間，卻沒想到只一周而已，就用完了。而杜青茸的工作依舊沒有著落。

“你知道的永春堂被封了，我們從大牢里出來孑然一身，很多東西都需要添置，到處都要花錢的。就說今天去探望爹爹，光是打點獄警就花了五塊錢了。”

杜家如今的房子是余展元安排的，當日杜青黛也在這住了幾天，里面什么都不缺，余展元甚至連換洗衣物都給置辦了，這里根本就沒什么好添置的必需品。

杜青茸他們住在這里，每日的支出就只有菜錢而已，除去今天打點用的錢，還有二十多大洋，尋常三口之家可以過兩個月了，杜青茸他們這么快就沒錢，只能是他們還沒習慣現在的日子，花錢沒節制。

“大哥，我們現在不比從前了，有些不必要的支出能省就省了。二爺能幫我們一次兩次，但我們這一大家子，不能就賴上他了對吧。還有，這都一周了，你工作找的怎么樣了？”

“哎，別提了，所有的醫館，一聽到我是杜家人，都不要我。”

說起這個杜青茸就嘆了口氣，誰能想到曾經永春堂的大少爺，也是廣州城里有名的醫師了，如今找份工作居然這么難。

而杜青茸的這種境遇杜青黛其實早在幾天前就感受過了，永春堂醫死了人，一日不平反證明清白，一日就不會有人敢用他們杜家的人。

“大哥，或許你試試其他工作？咱們現在的情況沒得挑，不管什么工作，能養家才是最重要的。”

“大哥也想啊，但是你也知道我除了望聞問切什么都不會。總不能叫我去碼頭做苦力吧？”

其實杜青黛正是這么想的，只是杜青茸還惦記著自己永春堂大少爺的身份，覺得搬運工人這種低賤的工作絕不是自己應該做的。

“為什么不呢？做苦力雖然辛苦了一點，但是工錢還是比較可觀的，還包吃。這樣每個月除了必要的花銷還能存下一筆錢來，到時候我們為爹爹平反也要錢啊。”

“那么多錢，靠我們打工攢要到什么時候，要我說二爺已經幫過我們了，索性幫人幫到底，再說只是一些錢財，對他來說不算什么。大不了等永春堂恢復清白后，連本帶利還給他。”

到底是當慣了錦衣玉食的大少爺，不知是習慣了別人對他予取予給還是對錢沒什么概念，說起這件事時竟然一點心理壓力都沒有。

但杜青黛卻是堅決反對，樹倒猢猻散，這種時候親人都不一定靠得住，怎么能一而再再而三的麻煩余展元，況且那人已經給自己下過最后通牒。

“不行，就算是為了給永春堂平反花錢，但這么多天大哥你一點計劃都沒有，要怎么做花多少錢找誰幫忙，一點頭緒都沒有。你是打算直接獅子大開口的說一個數字，還是以后缺錢了就問二爺去要？二爺之前已經說過，那三十個大洋是他最后一次幫忙了。”

“但你之前也不和我們說，現在家里只剩兩塊錢了，難不成看我們餓死啊！”

杜青黛一直堅持，搞得杜青茸也有些不高興，他是沒想到自家妹妹會因為錢的事情和自己這么計較。

“兩塊錢只是買菜的話，稍微省著點能用好幾天的。大哥你還是先去找個短工做一下，然后我們寫信給舅舅吧，看舅舅能不能幫幫忙，和自家人開口總好過找外人，況且舅舅也是大夫，翻案這件事或許還能幫上忙。”

“行吧行吧，聽你的，就這樣。”

杜青茸見杜青黛一直堅持，三言兩語恐怕不能改變她的想法，只能不耐煩地擺了擺手。

而杜青黛看見杜青茸的表情，也知道他不是打心里認同，只可惜她要快點回夜桂坊，沒辦法多勸大哥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