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是對手。”云驚鴻淡淡道：“客觀看待彼此最好不過，不必要摻雜這些情感的糾葛。”

這話即使陳述自己的內心，也是對烏明的勸誡。喜歡自己的敵人是一件很累的事情，尤其他是一顆別人手中的棋子。

被自己的敵人喜歡，看似有利，但是云驚鴻并不想要利用別人的感情，上輩子她不曾被別人愛過，她渴求愛，現在的她也珍惜，尊重每一份愛。

烏明臉被面巾牢牢的包裹著，只露出了一雙烏黑的雙眼，此刻眼尾泛起了淺淺的紅，他喃喃道：“我不想。”

有生以來，烏明第一次對一個人產生了正面的感情傾向。他第一次因為一個人而心跳加速，第一次因為一個人而生出快樂，第一次想要每時每刻都能看見這個人……

無論如何都不能夠放棄。

他聲音微啞，聲線卻依舊平穩，重復道：“我不想，也不能。”

云驚鴻想了想，問道：“如果你的主人要求你殺死我呢？”

烏明遽然咬牙。

他不能夠想象到這種情況，他不能夠接受她有死亡的可能性，即使只是想到這個畫面，就心頭如針刺。

烏明看著沐浴在月光下的少女，輕聲道：“我不會。”

“但是，魔龍教手里有能夠控制你的東西吧？”藥物之類的，上輩子的組織里層出不窮，在這個不科學的世界，花樣只會更層出不窮。

烏明眉心折了起來，他半晌不語，過了一會才又道：“我不會。”

沒什么說服力。

云驚鴻只是道：“放過你自己，對我們都好。”

語罷，翻窗而出，一襲牙黃的衣袂飛速消失在璀璨皎潔的月光下，只余烏明留在深不見底的黑暗中。

他沉默著，坐在云驚鴻的床上，伸出手撫摸自己的心臟，那里真傳來一陣又一陣的刺痛。

他突然想起了第一次見到她的情景。

他懷里揣著她的畫像，在多南城繁華的鬧市之中，一眼看到了她。

她懷里護著一個小女孩兒，正在與人理論。

并不是他常見到的，魔龍教的瘋子們怒時瘋癲的樣子，而是冷靜又克制的，只在言語間鋒芒畢露步步緊逼。

對面那男人怒極了動了手，嬌小的少女也絲毫不慌，干凈利落的放倒了敵人，還牢牢護住了懷里的女孩。

矯若游龍，翩若驚鴻的少女，眉目飛揚，顧盼生輝，耀眼的散發著光芒。

熙攘的人群，紛雜的聲音都淡化模糊，成為了襯托她光芒的背景板。

那時候的烏明，也是這樣撫摸著自己的心臟，只是疑惑于它跳動的頻率和平時不太一樣。

他還不知道，什么叫做心動。

從那開始，他跟在少女身后，像是光腳下的影子。

他知道了她的喜好，她的口味，她穿衣偏向的顏色……

她笑的時候，眉尾會輕輕上揚一個小小的弧度，疲憊的時候會把嘴角下面壓出一個小窩；拿東西喜歡用三只手指……

明明魔龍教不需要他觀察這些無用的情報，也沒有特意去看，他卻在不知不覺間，爛熟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