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麟感到很欣慰,接著又問道:“那這么晚了,方便的話,我可以送你回家嗎?”
夏鈺琪想了想:“不然這樣,你先送我到家門口吧。”
這一刻夏鈺琪明白了許麟的心思,他似乎對自己并沒有防備,而是真的把自己當(dāng)做知心朋友看待。
她笑了笑,海風(fēng)將她的發(fā)吹得很散,像一簇柔軟的水草。
他們并肩而行到了家門口,夏鈺琪依舊不肯讓他上樓。
“你是不是有點怕我?”許麟察覺出她眼神的躲閃,心里突然有了種不好的預(yù)感,似乎她隱瞞了什么事。
他試探性地說了句:“龍家村這一帶務(wù)工人員多,不太安全,我還是送你上樓吧,只到家門口行不行?”
夏鈺琪有些不高興了,她冷冷地說道:“我要搬走了,家里亂!麻煩你回去吧。”
“該不會有人在你家吧?”
她眼神有了一絲驚慌,連忙說:“我單身……要搬家家里真的亂,沒哪個女孩子愿意讓人看到家很亂的樣子,你別上去了。”
“我……”許麟啞言。
這時,夏鈺琪包的手機(jī)忽然響了,她連忙掛斷了電話,有些氣沖沖地呵斥許麟:“都說不要你送了!為什么你們男人都這樣?”
許麟不再說什么了,有些失落轉(zhuǎn)身離開。
“抱歉……”
“沒事。”許麟安慰道,“你有事就先忙,明天,如果明天還有空的話,你選個地點,爬山、游泳或者游樂場,我?guī)闳ネ妫彤?dāng)是告別這座城市。”
許麟并沒有惡意,夏鈺琪有些后悔自己剛才那番言行。
當(dāng)夏鈺琪回到家后才發(fā)現(xiàn)手機(jī)上收到十幾條未接電話。
程天宇仍舊沒死心,這會兒又打了一次電話來,接通后的第一句話便是質(zhì)問:“夏鈺琪,你敢掛我電話?”
夏鈺琪毫無畏懼地程天宇的怒意,她冷冷地說了句:“有事發(fā)消息。”
“行。”程天宇發(fā)覺自己真是被她吃得死死的,他好聲好氣地試探道,“其實也沒什么,我只想問你,搬家的事需要我?guī)兔幔俊?
“不用,我都叫物流送回去了。”夏鈺琪如實答道。
“走物流會不會不安全?不如我親自讓人給你運回去?”
“你放心。”夏鈺琪聽出了他言語中試探的意思,“資料我拷貝了兩份出來,在很安全的地方。”
“我們一定要這樣說話嗎?”
“不然呢?很晚了,我不太想接電話,你有事給我留言吧。”夏鈺琪故意打了個哈欠,“我太困了!晚安。”
“等等……”
“嘟…嘟…嘟…”
他話還沒說完夏鈺琪便掛斷了。
自從孫霞出事之后,夏鈺琪每次見面都沒有好臉色給他。如果不是因為她急需一筆錢才選擇和他交易,恐怕他們這輩子都不會再有交集。
“夏鈺琪啊夏鈺琪。”
程天宇自嘲地點燃一根煙,獨自面對著酒店房間落地窗外的海景,一根接著一根,他從未有哪個夜晚如此寂寥和落寞過。
夏鈺琪是他的執(zhí)念,從小到大的執(zhí)念,在學(xué)校里她是優(yōu)秀的好學(xué)生,是他眼里獨一無二的,外表冷漠實則善良溫柔的公主。
而她一直都不喜歡自己,他是知道的,他們的家境差不多,夏鈺琪有個混賬父親,程天宇連自己爸媽都沒見過。
他爸年輕時犯過事,被抓進(jìn)去關(guān)了15年,出來后沒人肯要他這樣的人作丈夫,一心想著傳宗接代的奶奶便用自己的棺材本從隔壁村買了個智障女人回來,這個智障女人就是他的母親。
在他出生那年,他父親喝醉了酒跌進(jìn)水塘里溺死了,而他媽媽則被奶奶轉(zhuǎn)手“嫁”給了鄰村的一個二瘸子,二瘸子家在農(nóng)村條件不算太差,人也勤快,就是瘸加丑,一般人不肯把閨女嫁他。
說得好聽,讓他智障的媽媽嫁過去享福,其實也就是嫁過去生娃娃的工具。不過聽說她嫁過去后生了一兒一女,都是健康的,而且后來那二瘸子還做生意掙了點小錢,于是他把他那智障的媳婦當(dāng)作旺夫的象征供起來,如今生活得還算不錯。
由于從小沒有家庭的溫暖,程天宇順理成章地做了個混混,自十三歲開始就和社會青年混在了一起,不過因為人機(jī)靈又吃得開,還混出了名堂,后來跟著大哥從“小買賣”干起,漸漸地發(fā)達(dá)了起來。
只是他依舊沒有忘記自己年少時暗戀過的琪琪,他找過不少女人,不管是五官和她相似還是性格與她相似的,都沒有他要的那種感覺,在這些女人當(dāng)中,孫霞是和他在一起時間最長的,也是付出最多的,她從程天宇一無所有的時期陪著他“奮斗”到現(xiàn)在。
程天宇對孫霞有過好感,但沒有達(dá)到“愛”的程度,孫霞成了一個不折不扣的替代品,一個暖床工具,一個慰藉品。
說起來,程天宇對孫霞的確內(nèi)心有愧。
這天晚上,夏鈺琪把冰箱里里外外洗了一遍后才安心地去休息。
第二天,她再次又收到了許麟的消息:“你明天就要走了,今天想好去哪了嗎?”
她想了想,打出一行字:“我想去靈覺山蹦極,以前聽別人說過,卻一直沒有勇氣去。”
“嗯,那你得立刻出門了。”許麟給她發(fā)了一個地址,“我正在整理一些資料,龍家村離我住的地方不算太遠(yuǎn),你先過來等我,我開車帶你去。”
夏鈺琪答應(yīng)了。她按著地址找了過去,來到了一棟公寓前,上了樓,許麟家開著門,他正專注著收拾紙箱子,并沒有注意到她來了。
“哈?琪琪……”
他連忙將手邊的箱子推到桌子底下,又迅速收掉了放在桌上的襪子。
“要不要我進(jìn)來幫你?”
“不用!不用!”許麟窘迫地看了她一眼,“沒想到你這么快就來了啊,抱歉家里這么亂讓你見笑了。就在門口等我吧,我馬上出來。”
夏鈺琪乖乖地等在門口,笑吟吟地看著許麟這副樣子,她忽然回想起很久以前的午后,尚文剛和她在一起時也是這樣。
許麟讓她重新有了一種對日常生活憧憬感,但她自始至終都知道,自己不能耽誤他。
“抱歉啊!久等了。”許麟拿著車鑰匙走了出來。
夏鈺琪打趣道:“沒事,再久也等得,昨天晚上都等過來了。”
一想到昨晚的事,許麟便充滿了歉意,他說:“第一次和你出來吃飯就耽誤了這么長時間,我都不知道該怎么向你道歉了。”
夏鈺琪倒是無所謂,她笑道:“我都要離開沙市了,你還能不帶目的地陪著我一天,帶我去想去的地方,更何況還去那么高的地方蹦極,我怎么會不高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