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天亮，蘇南錦躺著床上，十分虛弱的模樣，仿佛只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

時辰差不多，門果然被敲響。

長孫云淮過去開門，是戒意，他瞧見來開門的是男人，倒沒有什么意外，先行了個佛家禮便關心道：“施主早，不知兩位女施主受驚可還安好？小寺里備了早飯，我讓他們給幾位端過來在房中用吧？”

語言間盡是妥帖。

長孫云淮面色難看：“那就麻煩你們了，只是我們吃完就要下山，我夫人本來就膽小，昨晚匆忙逃跑間腳腕的傷又加重……這實在是不方便，這幾日多謝你們照顧。”

戒意沒想到四人這便要走，驚詫道：“怎么，施主的傷很嚴重嗎？不如我讓三師兄過來看看，他懂些醫術。”

“倒不是腳腕的傷，”長孫云淮為難，向后一瞥，床榻上蘇南錦靠著苗薇薇，果真很是虛弱，“我夫人幼年時家宅遭遇過火災，這是她的心病，現在乍然又看見，就覺得經受不住。”

對方這樣說，戒意也不好再多說什么，只得點頭：“那幾位稍等，我這就去把早飯給你們端來。”

長孫云淮行俗家禮道：“麻煩小師父。”

門一關，苗薇薇便道：“他應該沒看出什么來吧？”

“我們一直用的是假名，身份也沒有在這里公開過，”長孫云淮迅速把昨夜到現在的事在腦海中過了一遍，“昨夜和今天我們應對也算得當，他們不會懷疑才是。”

苗薇薇點頭，眼光驟然凌厲：“只可惜現在不能把這些人繩之以法。”

“會的，”蘇南行碰碰她的臉安撫她，“我們下山便去報官，左右不會出今日。”

另一邊，戒意得知四人今日就要離開后，飛快地跑著去回稟了戒空。

彼時，戒空正在房間里盤點如今的庫存。

需要一百個嬰兒的鮮血，他們現在已積攢了五十六個。

剩下來的，應該明年內便可以完成。

錢也存了不少，只要等一百個嬰兒血一齊，就可以把地下室那些女人再賣到青樓去，前來上香的女人里也有不少容貌姣好的，也可以拉出去賣掉，這樣便又是一筆不菲的收入。

那個時候，他們主子的光復大業就算有了基礎。

戒空正盤算著該如何盡快把老二除掉，獨占這一份功勞，以免日后老二會和他成為競爭敵人，他禪房的門便被急促地敲響。

經過昨日有人差點逃跑的事，戒空神經到現在還緊繃著，乍然聽見這響動，只覺得神經都在跟著跳動。

“進來！”

戒意慌張地進來，開口便嚷嚷：“三師兄不好了！”

“你慢點說！”戒空對著幾個字都要過敏，“誰又不好了，老二又忘記關門？”

“不是！”戒意頭搖得像是撥浪鼓，“是那幾個在咱們寺里面住下來的香客，他們說女眷受驚嚴重，吃過早飯就要下山，三師兄，我們怎么辦啊？”

戒空臉色一時間也變得難看。

他看得出來，這幾個人非常有錢。

昨晚禪房被燒毀后，那人給他的銀票加起來足足有二百兩。

二百兩，別說是兩間禪房了，就是把他們整個寺返建一遍也足夠。

這家人這么有錢，女眷又那么漂亮，還不曾生育過，就這么放跑了實在可惜。

但……

戒空仰頭去看外面的天，已經蒙蒙亮了。

這個時辰，那些求子心切的香客已經開始排隊。

人這么多，他們想動手很難。

“他們說沒說還會回來？”戒空記得，這四個人當時說自己是外地慕名而來。

戒意點頭道：“師兄，他們一定還會回來！那人雖然沒明說，但是他們是外地來的，而且為了表示誠心還說要多住幾日，現在連菩薩都沒拜到，肯定不會甘心。我想等那兩個女眷恢復過來，她們肯定還回來。”

戒空也是如此盤算的，他捏著袖間長孫云淮給的銀票，暫時松了口氣：“也罷，昨天兩次咱們都沒能動手，也就不急在這一時，省的為了這四個人，暴漏了咱們的秘密。”

“我想也是，”戒意點頭，“那師兄，我這就去給他們端早飯，順便打聽一下他們大概什么時候回來。”

“你最近辦事比以前聰慧許多，”戒空贊許地看著戒意，“就這樣繼續下去，我遲早會向主持進言，讓你也成為獨當一面的首領。”

戒意一聽，眼睛都在發光。

……

吃過早飯，蘇南錦就被長孫云淮背著，和戒意幾人告別，趕著下了山。

所有人都是向上走的，且都是女子，蘇南錦這兩男兩女下山的隊伍就尤其引人注目。

苗薇薇這樣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都被看得覺得不自在。

“這些人怎么誰都要看咱們一眼啊。”她不由得發牢騷。

蘇南行倒是覺得很不錯：“這些人都關注著我們，那后面就越不可能有盯梢的，昭靈寺也就不能在下山路上對咱們不利。”

“他們倒是敢，”苗薇薇捏緊拳頭，“要是哪個不長眼的敢跟著搞偷襲，姑奶奶一定叫他悔恨他老娘把他給生了下來！”

“好，”蘇南行摟著她肩，“我們就都靠你保護。”

苗薇薇哼哼兩聲，非常志得意滿。

俗話說上山容易下山難，蘇南錦上山覺得累，現在下山被長孫云淮背著，卻不敢睜眼看前面的路。

感覺……好像總會一頭栽下去似的。

長孫云淮察覺到背上人一直把頭埋在自己肩背處，心里不由得升起一團擔憂。

該不會昨晚那把火，真的傷著人了吧？

“小錦？”長孫云淮聲音溫柔，像是引誘膽小的鉆進床底下的小貓。“你是不是哪里難受？”

蘇南錦拍拍他后背：“沒事，就是臺階太陡了，我看著暈。”

暈樓梯？

長孫云淮還沒覺得奇怪，蘇南行便插嘴道：“她小的時候從樓梯上滾下來過，所以一直有些怕下樓梯。小錦，你把眼睛閉起來就行。”

蘇南錦：……

有點點心虛。

結果誤打誤撞還碰上了原主本身的經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