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至少你鏟平七絕門,拯救邊關百姓,你救了蘇家上下幾百口,發現了白家的陰謀,破碎了朝廷收編武林人士的美夢,你與鳳神拉扯這么久,讓咱們這個世界有了一線生機,你做的很好。”獨孤鶴笑著道,“依我來看,你可能是所有世界中最好的神明了吧!”
“……”
顧七被夸得臉發熱,但還是非常認真地表達了自己的感謝。
“唔——”獨孤鶴捂著肩膀,對剛剛這突如其來的一拳表示難以承受。
謝謝,禮太重。
“哦對了!你怎么還記得那個世界的事?不是只有霍逍記得?”顧七突然道。
“是么?我也不是很清楚,我的記憶比較混亂,之前的事記得不多。”獨孤鶴挑眉繼續道,“另外,這個問題我覺得你應該問霍逍,不過,霍逍如果不想讓人找到,那大概是誰都找不到的吧!”
“……”
“欸~但是我記得我醒來后,魂海里有一叢火苗。”
“……如果我沒猜錯,那應該是屬于我的吧!”顧七無奈道。
“你還是一如既往地聰明。”獨孤鶴頓了頓,笑瞇瞇道,“甚至我還能一定程度上感知到你的狀態。”
“……”
顧七哼了一聲,“也好,我走了。”
說著,顧七的身影開始模糊。
人影消失了,獨孤鶴依舊站在原地,他站了很久,然后輕輕嘆了一口氣,轉身離開。
“你果然永遠都……”像當初那樣,坦坦蕩蕩,永遠學不會成長。這樣也好,好像這樣的人往往比較幸運。
很慶幸,你可以卸下面具,擁抱最真實的自己。
他的腳步并不快,緩慢卻并不沉重地在街上游蕩。
桃花洲的夜晚更加好看,各式河燈順水漂流,一盞盞暖色的燈籠掛在店鋪門口,相互映襯。
顧七沒有離開,他正在漫無目的地溜達著,偷偷看一眼那些已經忘了自己的老朋友。
命運總是偏愛他,所以他雖然經歷痛苦,卻有人在深淵前向他伸手,所以,他成了今天這個依舊心懷光明的神明。
所以現在的他常常看不得人受太多苦難。
他回到了神界,孤身坐在神殿的椅子上,這椅子還是像是幾百萬年前一樣的冰冷。
雖然他已經輪回了很多次,可那些被消除的記憶重新回歸,就仿佛看書中人一般,有一種模糊的不真實感,這讓他很難對不知多久的前世產生太多想法。
要在過往海量的記憶中找到想要的方法也是一件十分困難的事,無論曾經多么漫長,最重要的是,在此之前,他還沒有接觸過虛空生物,只是在見到的那一瞬間,從神明的本能中察覺,那是創世神族的天敵。
“你好,年輕的神明。”
突如其來的問候打斷了顧七的回憶,沁涼的聲音出現時竟然沒有引起絲毫警惕,這已經足以讓顧七警覺。
“你是誰?”顧七抬眼瞧著殿上突然出現的白光。
在一片白光中走出的男人像是玉雕一般,淡色的唇顯出幾分冷淡,琥珀色的雙瞳藏著銀輝,墨色長發柔順地披在肩上,他站在那兒,就像是一幅丹青水墨畫,浸染的銀色輝光在雪白的衣衫上像是一尾游魚。手中一柄油紙傘,金絲銀線做勾勒,有些不真實的美感。
“第一次接受到來自神明的執念。”
那人并沒有回答顧七的問題,自顧自地繼續道,“你的執念竟然是悖論性質的。”
顧七心中升起一絲微妙、荒唐的猜想,但他還是試探性地問道,“你是虛空生物?”
那人輕笑一聲,“不,你可以稱我為則,七界交易館館主。”
“則?”
“你的執念擁有很強大的力量,強大到可以吸引我親自來看看,那么……想交易些什么?”則伸出一只手,瑩白如玉的掌心上浮現出一封信,緩緩飄向顧七。
“這是什么?”
信在顧七的手中消失,美麗的紅色花朵綻放在信封之上,奇怪的字符印在花朵旁邊,字符在腦海中自動轉換為了兩個字,”玫瑰“。
“邀請函,等你想好了,可以通過邀請函上的陣法來到交易館。”
則收回手,身影逐漸模糊。
“等一下!你是館主?”顧七道。
則在一片模糊中微微點頭,“是的。”
“那你……收手下嗎?”顧七再問。
身影重新凝實的則眸中升起一些興味,“你想跟我走?”
“我要找一個人。”顧七輕聲道,“一個很重要的人。但是,我好像沒辦法親自去找。”
“那么,你需要什么報酬?”則反問。
“幫助我的兩個朋友。”顧七道。
“朋友?”則的眸中銀輝閃耀,“你是說那個拿著世界之樹當武器的,還是被深淵環足獸纏住的那個?”
顧七立即道,“兩個都要救。”
“可是,那個被纏住的人似乎有能力自救,說實話,他的本事更值得我發展為下屬。”則的聲音平淡無波,“野心召喚來虛空生物,能在契約中找出漏洞反殺神明。”
“那就……”
“你還是再想想吧!”
則的身影被風吹散,只留下顧七略顯茫然地坐在座椅上。
不過片刻時間,掌心爆發的白光便吞噬了整個神界。
白光褪去,神殿中再無一人。
千機閣。
失去魂域的空間漆黑一片,恐怖的黑影在男人身后虎視眈眈,觸須在他的身上盤旋纏繞,卻始終難以侵入他的身體。
掙扎著、掙扎著,突如其來的白光便吞噬了他。
驟然瞪大的眼睛淹沒在光中,映出背后那黑影巨大的獨眼,還有在那只巨大的眼睛中掀起的茫然。
而遠在數千里之外的東洲,白家。
獨孤鶴已經很久沒有回來了,這個家對他來說,處處都顯得很陌生。
“嘿!”
“什么人?”
獨孤鶴冷喝一聲。
紫色的波紋暈開,一個短發的男人走了出來,普通至極的臉簡直讓人過目即忘,普通至極的氣質扔到人堆里挑都挑不出來。
“你可以稱呼我為白鼠。”男人開口,連聲音都沒什么記憶點。
怎么會有這么奇怪的人?
獨孤鶴沉默了幾秒,“獨孤鶴。”
“我知道你。”白鼠平靜道,“您的朋友請求我館給您更換世界印記。”
“朋友?你在說什么?”獨孤鶴并不買賬。
白鼠上前一步,抬手指在獨孤鶴眉間。
烏光被漆黑的長劍蕩開。
獨孤鶴冷著臉,利劍出鞘。
“不要這樣。”白鼠眸底冷光一閃,剎那間,劍意消散。
眼見著獨孤鶴的臉色愈發凝重,白鼠從袖中摸出一封信,“你的朋友說,你會明白的,他想讓你自由。”
“自由?”
獨孤鶴看著信紙上熟悉的三個字,“跟他走。”,臉色緩和了下來。
東洲之上,一道冷光沖天而起,很快,風平浪靜。
新的旅程,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