贏乾樂了。

“本公子不是江湖百曉生同樣也不是神算子，難道該知道？”

李斯心中疑惑，江湖百曉生是什么？

轉念一想又覺得和他沒關系，此刻見贏乾還這么氣定神閑，李斯忍不住跺腳。

“九公子，出事兒了！”

“我看出來了。”

贏乾實在想說，有他著急這功夫都把事兒從頭到尾說完了。

“你慢慢說。”

罷了，還吩咐人給他倒了杯茶。

李斯哪里還喝的進去茶！

這都火燒眉毛的，怎么九公子就是不著急呢？

他倒是看清楚了這位小祖宗，好像天生就缺少了著急這種情感。

看贏乾好像真的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兒，李斯只好將下人天還沒亮就來稟告的消息轉達。

“昨晚開始，不知從何而來的消息，到春，今日收到消息，據說整個咸陽都已經傳遍了，大家都在說……”

“說……”

說的正事，再面對著在風暴的最中央的人，李斯怎么也說不出口后半句。

“但說無妨。”

贏乾多少猜到了一點，見李斯好像開不了口，還相當體貼的，示意他可以直說。

李斯重重嘆了口氣：“如今外面都在傳九公子您弒父……篡位！”

如今最講究的道義禮法，在弒父篡位這四個字中，全數殆盡，倘若是真的，那贏乾定會被群起而攻之。

關鍵是……

李斯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啊！

但是剛一拿到消息，便馬不停蹄的趕過來了，生怕告知了完了最后這個小祖宗知道了之后鬧得腥風血雨。

誰料贏乾聽了之后反而沒什么反應，別說發怒了，甚至連生氣的表情都沒有。

只是輕描淡寫的笑了笑。

就這？

丞相李斯愣在當場。

“九公子，這……”

您倒是說句話呀，是真是假也得給個準信啊！

贏乾從李斯那變來變去的神色中，就猜得到這個丞相內心戲多么復雜，言語間多了幾分無奈。

“是真是假，父王出關后便會不攻自破。”

贏乾好心提醒了一句：“丞相，茶灑了。”

李斯一個激靈，立刻扶正茶杯。

“這么說確實只是謠言……”

心中忽然送了一口氣，李斯憤憤不平：“不知是誰傳播這種謠言，當真可惡！”

一個晚上的功夫就能穿到咸陽城人盡皆知，甚至傳入當朝丞相的耳朵里，若說沒有人在背后推波助瀾，誰信？

“總歸也就只有那么幾個人，又何必如此明知故問。”

贏乾淡淡的抿了口茶，開口的話讓李斯臉色一紅。

話雖這么說，但傳這樣的謠言于王室并不利，也不知公子胡亥究竟是怎么想的？

沒錯，不止贏乾心知肚明，就連李斯都不需要費什么功夫就猜到了是誰。

畢竟贏乾樹敵不多，真要談起來，一個趙高一個胡亥。

前者已死，后者估計更加記恨，懷恨在心的胡亥會這么做實在不讓人意外。

李斯嘆氣：“臣這就傳令下去，肅清謠言……”

話還沒說完便被贏乾打斷：“不必了。”

贏乾飲盡杯中茶水，掃了一眼外面的天色。

“時辰不早了，不必浪費這個時間。”

“丞相，我交代的事兒可有安排好？”

李斯小雞啄米般點頭：“好了好了！臣這就令他們退去！”

章臺宮外。

上卿蒙毅一聲令下：“尊九公子令，閑雜人等，退避宮門！”

整整一個月的重兵把守于這一刻全數撤去，章臺宮外竟顯露了幾分冷清。

內侍雖不解何意，卻也不敢抗命，紛紛垂首并列朝著章臺宮最遠的方向而去。

唯有一人，行進得方向和所有人相反，背脊筆直，袖擺隨著走動而輕微晃動，那人面容清俊，唯有一雙眸色透露出不屬于這個年紀的深沉。

贏乾緩緩走向章臺宮。

沿途所有撤退的內侍或廷尉紛紛恭敬的行禮，也有未曾見過他的宮女小心的多偷瞄幾眼。

“這位便是九公子呀？長得可真俊俏！”

“你可小聲點……”

贏乾耳邊諸如此類的竊竊私語多不勝數，聽的多了便習慣了，權當自己什么都沒聽見。

等走到章臺宮，便只剩下了上卿蒙毅一人在此等待。

蒙毅亦知曉今日宮外傳言，不過他倒不是臨時決定要陪同贏乾一起迎接嬴政的。

相反，蒙毅自贏乾下令開始便有此決心。

贏乾也不意外，若真的只有他一人，沒準還會鬧出不便解釋的亂子。

多個武力值超群的蒙毅也沒什么不好，最起碼他有自保能力，不需贏乾操心。

上卿蒙毅緩緩行禮：“九公子，時辰差不多了。”

贏乾頷首，放眼望去，章臺宮那巍峨的大門緊閉，不知關著的到底是何物。

“走吧。”

太陽光線照射在頭頂的一剎那，午時已到。

贏乾邁步向前，推開章臺宮的大門。

一個月未曾打開的宮殿門發出沉喑的嘶啞聲，“吱呀”一聲緩緩開啟。

上卿蒙毅下意識一手搭在佩劍上。

身為武者，他下意識感受到了危險！

贏乾盯著緊緊拉著簾子導致一片昏暗的室內，緩緩踏入。

下一瞬，便是蒙毅都感受到了那尖銳的不知來自何處的陰寒氣息！

后背寒毛直豎，蒙毅第一次懷疑嬴政所謂閉關到底是在做什么。

再往前，便到了嬴政的床榻處。

贏乾還未抬腿，只見剎那間室內一陣強光閃爍直刺雙眼，床榻上那看不清模樣的光環迅速朝他們撲來！

贏乾反應最快，反手抵擋住這一擊，另一只手拎著蒙毅飛快后退！

蒙毅被刺眼的白光閃的眼淚直流，痛苦的朝前看過去。

嬴政，不，準確來說這好像不是嬴政，此刻的秦王雙目只有無盡的黝黑，就這樣直勾勾盯著他們。

如果蒙毅沒看錯的話，它盯著的是……自己的脖頸處血管的地方。

蒙毅一陣惡寒。

贏乾卻并未驚訝，待嬴政再度撲上來之后，以劍鞘將人擊退！

天命丹，天人所有，凡人服用，皆有副作用。

嬴政最初和贏乾談好的便是要求贏乾保他安危，贏乾說到做到，如今嬴政好似被侵擾了心智，贏乾多了幾分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