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面色沉下來。

“趙高。你可還記得這是何處？”

注定了要撕破臉，李斯連平日客氣的稱呼都懶得帶了。

趙高笑了笑：“此乃上書房，宮中重地?！?

“既然如此，這兒難道是你能放肆的地方？”

“說到放肆，趙高不知為何丞相一直顧左右而言他，難道枉顧王命便不是放肆了！”

“你……”

畢竟是自己理虧，李斯一時竟未能想到反駁之詞。

就在此時，忽而聞得一人輕笑。

“我道是哪條狗在這兒亂吠，原來又是你啊！”

聲音落地，趙高胡亥猛的色變，唯有李斯一臉驚喜。

“九公子！”

贏乾翩然落地，也不知他是從何處進來的，大殿中這么多高手竟無一人察覺。

“贏乾！你怎會在宮中！”

胡亥第一個驚駭出聲。

他明明派人去查證，確定了贏乾多日不曾露面了！

“我為何不能在？”

贏乾挑眉，“倒是你們，今日又不是父皇出關(guān)之日，各位聚集在此地對丞相咄咄逼人，敢問是何意啊？”

嬴政閉關(guān)之后，就差不多取消了早朝。

如若有事上稟，一律在這兒處理。

贏乾雖為執(zhí)劍人，但還沒資格替嬴政坐上大殿王位，所以才會出此下策。

李斯和贏乾對視片刻，驚喜不已！

九公子竟然在這關(guān)鍵時刻趕回來了！

贏乾心中暗笑。

陳縣大捷，剩下的蝦兵蟹將交給章邯便能處理，所以他便提前一步趕回來。

沒想到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剛好讓他撞上了這么一出大戲，而且這主演還是老熟人！

趙高一看見贏乾，就覺得臀部隱隱作痛，此刻已經(jīng)知道大勢已去，然而此事諸多疑點，贏乾未必就真的一直在宮中，因此趙高倒也沒多害怕。

“見過九公子——”

諸位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還是選擇先行禮。

最后還是其中一位單純擔(dān)憂此事的大臣開口：“不知九公子從何而來？”

贏乾晃了晃手中蜜蠟封口，蓋著加急二字的信箋。

“陳縣?！?

李斯臉色一僵。

他怎么承認了？

同時，趙高胡亥一喜，誰也沒想到贏乾居然自己跳出來承認了！

群臣面面相覷。

這……要怎么處理……？

不等趙高發(fā)難，贏乾頭也不回，穩(wěn)穩(wěn)的將信箋扔給李斯。

“戰(zhàn)事要緊，難道諸位大人就不想知道嗎？”

說的也是，自從他拿出這封信箋之后，確實有不少人忘了今日來的目的，只想知道里面寫了什么。

“丞相，念。”贏乾朗聲道。

李斯定了定神，飛快拆開，清了清嗓子。

“叛軍共十五萬人逼近陳縣，得章邯將軍領(lǐng)兵守城，九公子贏乾鼎力相助，手刃叛軍首領(lǐng)陳勝、吳廣等，陳縣……大捷！”

每念一句，李斯眼睛就更亮上一分，念到最后儼然克制不住激動之情，抬頭追問。

“原來公子去了陳縣抗敵！”

不僅去了，而且還立了大功！

李斯驚喜的合不攏嘴！

看看，看看什么叫神兵，如此快速且鐵血鎮(zhèn)壓的叛亂，還有多少人能做到？

他記得章邯將軍一共也就帶了20萬大軍前去，沒想到對方竟也不逞多讓，區(qū)區(qū)十來日，就聚集了十五萬叛軍！

“沿途有些世家大族也參與了叛亂，章邯將軍已經(jīng)去處理了?！?

贏乾眼中帶笑，對上人群最后面，王府來人那緊張的視線，忽而又想起什么似的開口。

“王賁將軍坐鎮(zhèn)陳縣，安撫百姓，不日將回。”

王府中人一顆提起的心，這才緩緩的落下。

原來不是去惹事兒，也不是被九公子給殺了，還去戰(zhàn)場上立了功！

王府的人立刻以感激的視線投降贏乾，多虧了九公子?。?

贏乾頷首，既然該說的都說完了，那就開始算算賬！

“本公子的事兒已經(jīng)說完了，現(xiàn)在你們是否能告訴我今日為何聚集在此？”

他看似在問話，但眼睛分明盯著人群最前的趙高。

所有人下意識退了半步，留趙高和胡亥正對上贏乾的視線。

后者整個人都僵硬了，趙高怎么也沒想到這贏乾離宮竟是去了陳縣！

這樣就算了，回來時竟然還立了大功，現(xiàn)在要他如何開口發(fā)難？

只怕如今早就失去了開口的理由！

趙高皮笑肉不笑道：“公子前往陳縣支援是好事，然而切莫忘了陛下叮囑。不可隨意離開咸陽?！?

說白了還是擅離職守，只不過這擅離職守是為了另一件更重要的事兒，因此我所說的死對便做不得數(shù)了。

哪有立了功還處罰人家的道理？

胡亥氣急敗壞：“這不可能！從這去陳縣山高路遠，你怎么可能趕在驛報之前回宮！定是你搶了章邯的功勞，或者這根本就是假的！”

贏乾猛的沉下臉：“胡亥！”

“今日我這做兄長的便教教你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

話音落，贏乾已至身前！

胡亥一句“你想干什么”還沒開口，迎面便是一掌打的他頭都偏了過去！

口中猛然吐出鮮血和幾顆碎牙，胡亥雙目圓睜，腫起的臉和著血水，說話都不甚清晰。

“贏乾！你……你竟敢……對本…公子動手！”

“論公，你質(zhì)疑王權(quán)，當(dāng)有處罰，論私，我是你兄長，代父王教訓(xùn)目無尊長的你有何不可？”

贏乾冷笑，刷的一聲展開捷報，上面大秦獨有的密令絕非作假，胡亥隨口猜測確實冒犯了大秦國威。

縱使李斯前段時間每日唉聲嘆氣，被這位九公子坑的不清，此刻也不住在心中叫好！

閻樂坐不住了，下意識往前走了一步。

“九公子！”

上次贏乾的一掌，害得他好一段時間抬不頭來，如今對上贏乾還心有余悸。

然而事態(tài)緊急，又因他而起，畢竟最先猜測此事，且稟告給趙高的就是他！

閻樂不得不站出來分擔(dān)這份壓力：“胡亥關(guān)心則亂，也是應(yīng)當(dāng)，九公子未免太過狠毒了！”

當(dāng)眾打臉，這是要讓胡亥發(fā)瘋啊！

誰知道贏乾誰的面子都不打算給，今日打定了主意，要讓他們付出代價。

沒人被一而在再而三的挑釁，還會隱忍不發(fā)，更何況他是贏乾！

是九天翱翔的鷹，而非陰溝里的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