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是他的終站,梨林鎮。
和大多數鎮子一樣,梨林鎮并不大,甚至有些迷你,所以當地的有為青年都去了大城市,剩下的都是些阿貓阿狗們,不大氣,成不了大氣候。鎮子隨處可見汽修廠和家具城,以及隨意掉頭的老舊出租車。在中心位置則有飯店、賓館、學校、各種洗浴中心以及休閑廣場。
蕭嚴接受不了大城市,大城市雖大,卻容不下他,小地方雖小,卻也能隨意生活。他數年前曾經來過這里一次,一切都沒什么變化。
蕭嚴拖著行李,大步如飛。在他的腦海里,能成就大事的一般都是風風火火、懂得時間管理的人。他雖然不想成為一個富翁,但卻很想成為一個做大事的人。-
他覺得自己天生就是做大事的人。
時間尚早,蕭嚴首先找到一個賣二手摩托的地方。他兒時曾以親身骨折的經歷,換取到正確駕駛摩托車的方法,自此便對機車產生了濃厚興趣。因而他覺得既然要以車代步,那摩托車自然是首選了。而二手摩托既身經百戰,又價格低廉,自然是首選中的首選了。-
在經過和攤主一番的討價之下,蕭嚴以一千元的價格成交了一輛摩托車,這對他目前而言還是比較貴,但卻是他不得不買的一件東西。
這臺摩托品相良好,缺點是年限略久,噪音巨大,每每啟動,方圓百米都不得安寧。但蕭嚴正好認為只有馬達的轟鳴聲才能彰顯出摩托本身的動感,這是男人力量的延伸。他將行李箱牢牢固定在摩托車后座,之后騎著它狂奔在梨林鎮上,耳邊盡是呼呼風聲。他幻想自己此刻英姿颯爽的樣子,并在路過美女的時候刻意減速,然后深情的撫摸自己的頭發。
蕭嚴穿行在大街小巷,幸運的找到了一個便宜的租房之地,又不幸的發現只剩下一間臥室,這里之前已經有一人入住了。房東說,這套二室一廳本來計劃分租兩戶,因為長時間都沒人來租,就讓一個租客先進來住了,現在既然有人來租了,那此房就自然回歸成了兩戶。蕭嚴聽到和別人合租,心里雖有不適,但又別無他法,畢竟資金有限,有個落腳之處總是好的。
蕭嚴交了房租。拿到鑰匙后,他開始將行李逐一向屋內搬運。正搬運得不亦樂乎之際,隔壁臥室出來一個身著卡通睡衣的男子,臉上卻盡是嚴峻滄桑的神情,看上去十分不和諧。
蕭嚴覺得對方并不友好,于是先晃了晃自己的鑰匙以示友好。-
男子沒有回應。
男子在門口盯了一會兒,又一言不發返回了臥室。
蕭嚴心想這人還挺有個性,不過此刻也無暇理會這些。他稍微整理了下房間,便把自己擺成一個大字匆匆睡去。
直到第二天正午的時候,蕭嚴才逐漸蘇醒過來。-
這是一個極為充足的睡眠,他起來后先在房子里走了走,發現合租的男子不見了,且男子的臥室也上了鎖,令他想探索一番的興趣落了個空。片刻過后,蕭嚴突然產生了一種想給初戀女友打電話的強烈沖動,他拿起手機發現沒電了,于是決定出來尋找可以打電話的地方,順便吃個午飯。-
他沿著大街走了很遠的路程,發現幾乎所有的公共電話亭都遭到了人為摧毀。迫不得已,他只好在路邊找了一家雜貨店,店里的電話旁寫著:IP電話,本地三角。-
蕭嚴上前,說:我不打本地,我要打長途。-
老板利索的從兜里掏出一部手機:用這個。
蕭嚴問道:這個好不好用?
老板拍胸脯:絕對好用,只要你站著不動,信號特強。-
于是蕭嚴立正,開始撥打電話。
播了半天沒有動靜。-
老板說:你站的方位不對,鎮里的信號塔在那頭,你要對著那座插滿紅旗的塔才行。
蕭嚴無奈轉過臉對著遠處一高層建筑。老板沖過去把他的頭按了下來,說:低點低點,天線沖那邊。-
電話終于接通了,那邊傳來了一個女聲:
“你好,請問你找誰?”-
“我是蕭嚴?!?
“啊…是你啊。”-
“最近還好嗎?”
“還好…你在哪?”-
“我在北方,一個小鎮里?!?
“這樣子啊,我在上海。”
蕭嚴扭頭望向遙遠的南方,電話立即斷了。
蕭嚴對老板說:老板,你這電話斷線了。
老板不慌不忙的回答:年輕人打電話不安心,東看看西看看,信號能好嗎?-
蕭嚴無意接他的話,直接問道:多少錢?-
老板說:五塊。-
蕭嚴大吃一驚,問道:這也太貴了,我打電話也沒超過兩分鐘啊。
老板說:是啊,可你是拿我手機打的,成本高啊,我這還得充電什么的。-
蕭嚴爭辯道:那也用不了這么多啊,你這店太黑了。
老板指了指旁邊移動的廣告牌,說:看見了嗎,我的地盤我做主,你現在在我的地盤,所以我做主。
蕭嚴想了想,這老板說的話竟然還有幾分道理。
結過帳后,蕭嚴找了一家銀行取了五百元,自己身上只有不到兩千塊了,當務之急是想辦法生存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