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鷂派的兩個弟子到了上山，咸陽掌門知道之后，即刻派徒弟帶領弟子去招搖山，出發時宮綺戶看見血跡斑斑的兒子抱著一個血人上來，“芙蕖！”跑上來的兩個人，互相扶持著走過去，看到死去的同門，痛哭流涕。

“是我沒有用，沒能保護好她。”宮闕哽咽

“你的劍呢！”宮綺戶看著他。

“斷了·····”

“沒用的東西！”宮綺戶恨鐵不成鋼，一腳踢到宮闕的后膝，使他跪倒在地，宮闕收緊手臂才使得芙蕖的尸體沒有滾到地上，他默默忍受著爹的責罵，低著頭沒再說一句話。

“他已經盡力了！”兒子傷成這樣，做爹的一句關心話都沒，反而在眾人面前做出這樣的舉動，月有缺出聲制止。

“你是什么人？”宮綺戶看著面前朗朗而立的少年，束在頭頂的黑長頭發隨風飄動，一瞬間，竟覺得他身上有種和師父相似的超脫感。

“我是宮闕的朋友。”簡短的回答讓跪在地上人的眼中多了一絲亮光。

“他叫玉有缺，是他救了我。”爹的脾氣自己最清楚，于是宮闕把重要的事情說出：“他帶了可以洗清照師兄滅村嫌疑的東西。”

“你說他能洗清無眠的嫌疑！”

魏蘭看著一臉緊張的師兄：“我帶弟子去居鷂派，你帶他去見師父！”

“那就多謝師妹了！你跟我來。”果然宮綺戶臉色大變，對著月有缺說，月有缺看了眼宮闕，跪在地上人朝他點點頭。

直到他們徹底消失在視線里，宮闕才從地上起來，那個人，真的像是別人的爹，自己的嚴師：“我們找個地方把芙蕖安葬了吧！”

留下來的兩個弟子，文蕊和香椿點點頭，跟著他一起去了后山。

“掌門！興榮村的事不是我做的！”照無眠休養了幾天，發現大家好像有什么事瞞著他，最后得知外面廣傳他拿了血玉，并且殺光了興榮村的村民，這種事怎么可能，于是急忙下山弄清此事，結果被師父發現關進石室，還把劍也收走了。

“我知道，但是現在找你要血玉的人太多了，你不可下山！”咸陽道自然知道此事與他無關。

“這位是玉有缺，玉少俠，宮闕說他帶了能洗清你嫌疑的東西！”宮綺戶也心疼弟子蒙上不白之冤，但更不愿意讓他冒險下山，所以狠心把他關在石室之中。

月有缺站看著石室里的男人。這個就是蒼耳要嫁的照無眠？長相倒是不錯，但是人品怎么樣還有待考證。

“玉有缺？”照無眠口中念叨，從未聽過這個名字，是個新面孔，年紀和他相仿，師父稱他“玉少俠”，是什么厲害的人嗎？于是問：“敢問公子師出何門？”

“師出何門？怎么現在，無門無派的都不能行走江湖了？”月有缺嘴角帶著一絲嘲笑

“不是·····”照無眠解釋，心中一絲疑惑，這句話那位蒼姑娘也說過，“不知玉少俠帶了什么東西過來。”

“這個！”月有缺耍了下手中的劍隨意一扔，劍在空中劃過插入石室的墻壁上，接著又拿出興榮村撿到的劍穗，“那把劍，是剛才追殺居鷂派的人所持，我手中的劍穗，是在興榮村撿到的，據我所知興榮村所在的華戶縣盛產白玉，所以這個劍穗一定是殺人者留下的，而且，這兩塊都是青玉，如果我沒看錯的話，它們出自同一個養玉人！”

“你的意思是，滅興榮村的人和這次去居鷂派的是同一伙人？”宮綺戶看著石墻上搖曳的青玉，雖然隔著一段距離也能感受到它的光澤。真是塊好玉啊！“但是，光憑這些怎么幫無眠洗脫嫌疑？”

“那就是你們的事了。那把劍就留給你們找兇手了，至于這個！”月有缺晃了下手中的青玉：“反正你們也不用，還是我收著吧！”該說的都說完了，可以離開了，這種壓抑的地方真是多一秒都不想呆。

“玉少俠，你對玉石這么了解，難道是養玉人？”一只沒開口的咸陽道聽完后，問道。

“哈哈，這些不過是皮毛。如今整個武林，恐怕只有你們青城派不懂玉了吧，我們村口的小孩知道的都比我多！”

聽了這樣的回答，咸陽道沒再說話。

“玉少俠留步，請問你可認識一位叫蒼耳的姑娘？”照無眠喊住準備離開的人，走到他面前輕生問道。

“昨天才見過！”

她果然沒死！照無眠心中想著，“勞你帶句話給她，照某生平最討厭滿嘴謊話的人，讓她別再出現在我面前了！”他陰著臉，既然他們認識，這位玉少俠說不定是蒼姑娘安排來的，自己可不想再欠她人情！面被她玩弄于鼓掌之中。

“這句話，你還是你自己對她說比較好！”聽了照無眠的一番話，月有缺覺得心情很好，這個男人不喜歡蒼耳，于是說話的聲音都帶著笑意，接下來要去找蒼耳了！

宮闕把芙蕖埋在后山，文蕊與香椿哭了一氣，就離開去處理傷口了。他一個人站在那里，芙蕖彌留之際的話卻繞在他耳旁揮之不去，努力真的有用嗎？他已經努力了十幾年了，結果呢，呵呵，老天爺、真是一點都不公平啊！！

“你在這里啊！”月有缺出來后就一直找他，他還是之前的樣子，滿是血漬的衣服又粘了泥土，一身的狼狽

“有缺，我是不是根本不適合學武？”宮闕低著頭：“對不起，我騙了你，我根本就不是照無眠的師兄。”

“你確實是宮綺戶的兒子！”月有缺安慰他，

“呵，我到寧愿不是他的兒子。”宮闕咬牙說道。

“你們青城派不屑借助外力，但是劍法本身就需要內功相配。你氣弱，劍無劍氣，對擊時肯定會斷，保護不了她不是你的錯。”有月缺頓了下接著說：“去換件衣裳吧，我有東西給你。”

宮闕把月有缺帶到他的房里，柜子上面是疊的整整齊齊的白衣，布滿老繭的手掌拿起后又默默放下，隨意抽了套自己平時的衣服。接著用臉盆接水參好冷熱，脫衣服擦拭。

凝固的傷口的混雜著破碎的織物，一用力又開始流血。月有缺看他一臉痛苦，于是整好熱毛巾幫他擦拭，他的身上除了今日的劍傷，還有很多淤青和一些陳年舊傷結的疤。

“你之前問過我，玉到底能不能提高人的武學修為，”月有缺幫他把后背的傷口全部擦拭干凈后，把毛巾洗好放到他手中。“其實，養玉就是把人身上的氣，注入到玉石之中，氣進入玉石后，在其中得到升華，人們通過戴玉，慢慢吸收其中的氣，這個氣呢，就相當于練武人的內力····”

“所以說，佩戴玉飾確實是對練之人有利了。”宮闕換好衣服，與他一同坐下。

月有缺點點頭，拿出一塊橘紅的玉環：“這個送給你。”

“這是玉？”宮闕看著他手中的東西，一只鵝卵石般大小的扁圓形玉環，全身發著淡紅色的光，仔細看好像其中還有紅色絲線樣子東西在流動。“給我的？”他想拿又不敢拿，畢竟青城派是個禁玉的門派。

“嗯，不過我很好奇，你們青城派不練內功嗎？沒有內力支撐，劍法的威力沒辦法最大發揮的。”那玉環就是那個劍穗兒上的，月有缺用內力把它打成了一個環扣，又喂三滴他的純陽血。他在書上看過，擁有純陽血的人天身就擁有雄厚的氣，養過的玉石，內存的氣力，可能比有的練了一輩子武功的人還要多，所以他們的血才能壓制住血玉的陰寒之氣。

那塊玉本身就被精心養過，月有缺留下來就想給宮闕的，宮闕對敵時反應的招式都很對盤，但是虧在毫無內力，所以使出劍法就如同個花架子。在來的路上又想起宮綺戶踢他的那一腳，于是在樹上摘了只松針，刺破指腹擠了三滴血進去，這種事情，他是頭一次做，血才滴到玉上，就如同人喝水一般，一下全部吸進去，然后慢慢化開就成了現在這個橘紅色。

宮闕聽他問這個有點不好意思：“青城派的劍譜一共四本：《入門十二式》、《小升二十四式》、《中升四十六式》和《高升一百二十式》。每個階段練成后都要經過師父考核才能繼續學習，也只有過了《小升二十四式》才能學習門派祖傳的內功心，我第小升一直沒過，所以····”

這么多年，兩本劍譜都沒學成？月有缺嘆了口氣：“跟你同時入門的還有幾個沒過？”

宮闕一臉小心翼翼，豎起食指：“就我，一個！”聽月有缺說什么氣、什么內里的時候，他就明白了，爹說的一點沒錯，自己確實沒有天分。

月有缺把玉塞到他手里，想著不能再說打擊他的話了：“你刻苦練習也是為了彌補先天的不足。你有這個上進的心，一條道不通就重選一條，總不能一條死路走到頭吧。既然我當你是朋友，一定會幫你的！”

“可是青城派的弟子不能佩玉、”宮闕看著手上的東西始終不敢收下。

“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你在青城派也就這樣了，顧忌這些，還有什么意義？”月有缺說完這句話，又看了眼他手上的玉環：“要留要丟隨你意，就當我多管閑事了。”

月有缺順著來的路下山，路上的尸體已經被清理掉了，只留下血跡斑斑。剛才和宮闕說的那些話，確實有點想讓他判門的意思，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他在那里一輩子都不會有出息的！沒想到他的意志還挺堅定的，不過這么多年呆下來，再想到他身上的那些疤痕，脾氣早就被磨圓了吧，算了，人各有志，勉強不得！

轉眼到了山腳，月有缺又回頭看了一眼，還是去找蒼耳吧。

“有缺，有缺！”身后傳來熟悉的聲音：“這玉環真好用！我現在好像跳的都比前高！真是神了！”

月有缺走后，宮闕一個人站在屋里，看著換下的血衣，又想到芙蕖說的話，這樣努力十年二十年都是如此，連自保都做不到，更別說保護別人了！！于是他心一橫，簡單收拾了下東西，向上下跑去！

月有缺抿掉臉上的笑意：“別瞎說！哪有那么快見效！”

“嘿嘿，你是我朋友怎么會騙我呢，我只是驚訝，驚訝而已！”宮闕朝他晃了晃脖子上用紅繩穿起來的玉環，又放入衣領中，攔著他的肩膀往山外走，再見了，這個從小長到大的地方。“我說你這個東西哪里來的，要是多帶幾塊，我是不是要比咱們掌門厲害了！”

“別多想，玉帶多了也會蝕人氣的，而且想要真正變強還是要靠自己····”

夕陽西下，兩個少年的背景被無限拉長，他們的江湖之路才正真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