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旭跑到二樓一間一間包廂的找,找著找著大老遠的就看見姓田的杵在包廂門口。他轉身走進一間包廂拿起個酒瓶子,走到姓田的面前,問道:“安然在里面嗎?”“安總正在和我們趙總談話,任何人不許打擾。”姓田的根本就不把他放在眼里說完給了個不屑的眼神。張本山認出羅旭,他靈機一動,說道:“羅總,您是找我們安總監嗎?我這就去把她叫出來。”他是想借機溜進去,無奈,姓田的連靠近門的機會都不給他。
“讓開。”羅旭拿出酒瓶抵住他的喉嚨處威脅道。“你打不過我,昨天打過了,”田姓司機輕蔑地撇撇嘴,“不服咱就再比劃比劃。”“我警告你,昨天是昨天,但是今天你們要是敢傷害安然,我跟你拼命。”羅旭威脅道,“我再說一遍,讓開。”
安然遞給趙智潤幾張紙巾,然后拿起外套準備離開:“學姐,你說得對。我走了,累了。”
“他要結婚了,”趙智潤像是在自言自語,“他要結婚了。”安然拉開門,門外的三個男人同時透過門縫看向包廂內。此時的她其實特別想逃離,可是她的腿卻像被灌了鉛一樣沉到邁不動,她聽不得關于金石川的任何消息,任何消息都足以讓她的內心頃刻間波濤洶涌。
“真好。”她說。
“他們家給我爸媽下了請帖。”
“嗯。”
“我不明白,我哪里不好,即使你離開他,他也沒有選擇我;即使用家族聯姻的由頭,他還是沒有選擇我。他寧愿選擇一個十八線的小演員。就因為那個女人笑起來的時候和你很像嗎?”趙智潤哭訴著,一字一句間透著委屈和心酸。
“也許她比我們更適合他吧。”安然用手指狠狠地掐了掐自己,試著不讓眼淚流出。但是,眼淚還是沒有聽她的話,它們早就習慣了一聽到關于他的消息就不由自主地往下落,它們也習慣了想他。
她打開門,田姓司機擦著她的肩膀跑進包廂;羅旭扔下手中的酒瓶,一把把她拉進懷里:“你還好嗎?他們有沒有為難你?”張本山一臉懵圈,這都什么情況!杜笑笑從包廂里趔趔趄趄出來,奔向洗手間一通亂吐,張本山跟著她,給她輕輕拍背,然后又跑回安然身邊。
“我沒事,”安然推開羅旭,“我要回家了。”“你喝了酒,外面又下著雨,太危險了,我去給你開個房間,你直接在酒店住下吧?”“不用了,我得回家了。”安然那股子倔強勁兒又上來了。“那你等我下,我去送你。”羅旭說完,又對張本山說道,“那個,胡振業應該快到了,你給他打電話讓他直接去我房間,這是房卡,你陪著她去我房間里等他吧,我去送安然。對了,看好你們小胡總,別讓他沖動。”張本山愣愣地點點頭,接過房卡,目送他們離開,好久都沒有反應過來。安然沒有理會羅旭,一個人走出酒店大堂。
深秋的夜,風那么冷,雨那么涼,像商量好了似的一齊打到她的身上,讓她一下子從頭冷到腳。她把自己裹進懷里,消失在雨夜里。
羅旭從吧臺借了把雨傘追出來,環顧四周卻沒有看見安然的身影,他心里更慌了,忙掏出手機給她打電話,可是,電話始終沒有人接聽。門口的保安人員看出他的焦急,走過來問他道:“羅先生,您好,您是在找剛才那位穿著白色風衣的女士嗎?”“對,你看見她往哪走了嗎?”“她應該是往您的右手邊走了。”“好,多謝。”
羅旭冒著雨順著右側方向搜尋著安然的身影。那一刻,他心里是恐懼的,他懼怕這樣的下雨天;那一刻,他又是勇敢的,他下定了決心要好好保護這個女人。
遠遠的,他看見站在馬路邊的安然。她伸著手,似乎是在打車。他跑過去,為她撐起傘,然后摟著她的肩膀往回走:“下著雨不好打車,我開車送你。”“不用你送。”安然使勁掙脫他,“我跟你什么關系啊?你干嘛管我?我上次已經跟你說得很清楚了,你聽不懂嗎?”羅旭也不說話,就在那里想方設法的給她撐傘。他越撐她就越要掙脫,索性,他把傘一扔,扛起她往自己的車走去:“你當我是陌生人,行嗎?我只負責把你送到家行嗎?”
胡振業此時也來到了酒店,張本山給他說了說今晚上的情景,他又看了看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杜笑笑,真是又急又氣。他撥通羅旭的電話:“老羅,我姐怎么樣了?”“她沒事,我正在去她家的路上。”“沒事就好,我這就過來找你們。”“哦,不用了,我看那個小姑娘喝醉了,你先把人家送回家吧。”“嗯,也只能這樣了,那你保證我姐的安全啊。”“嗯,知道了。”
回到安然家,羅旭給她拿毛巾擦頭發,然后又給她倒了一杯溫水。“你走吧,你衣服都濕了,我家里也沒有你能穿的衣服。”安然下了逐客令。“我還沒吃晚飯,外面的飯菜吃夠了,我想吃一碗家里做的面條。我給你做碗面條吃吧,我們一人一碗,吃完了我就回。”“隨便你吧。”安然放下水杯起身回了臥室。
她打開電腦,換了衣服,然后搜索關于金石川的消息。有一條是三個月之前的,內容是亞瑟集團三公子深夜約會女明星;有一條是最近一個月的,內容是亞瑟集團三公子與演員路某某訂婚,并擇日公布結婚日期等等。安然看著屏幕上的照片出神,她覺得那女孩和自己并不相像,但是看面相應該是個很不錯的人。
她摸摸自己的臉龐,涼涼的,有淚水流過,她告訴自己這是最后一次為他流淚了,看到他找到自己的幸福,她感到高興,這不正是自己希望的嗎?
祝福你,石川,祝你一直都幸福下去,你幸福才是我好好活下去的動力。
安然聞到一股蔥花熗鍋的香味,她想起來家里還有另外一個人呢。她合上電腦,然后又洗了把臉,走近餐廳,看到桌子上已經擺好了兩碗面條,廚房里,羅旭正背對著她炒菜。她靠在推拉門上看著他的背影,會心地笑了,多么似曾相識的畫面。
羅旭把菜盛出來,推開門,那是他第一次看到安然微笑。安然也不說話,回到臥室從櫥子里拿出一條新的毯子,說道:“給,披上吧。”
兩個人面對面坐著吃面條,吃著吃著羅旭眼睛竟有些濕潤。這就是他想要的生活:和自己心愛的人,坐在一起吃飯,安安靜靜的,甜甜蜜蜜的,哪怕就是簡單的面條,他也能吃出幸福的味道。而安然呢,她此刻的心里其實也挺溫暖的,這種有人關心、有人牽掛的感覺真的好久都沒感受過了。
手機很不合時宜地響起來,羅旭吸了吸鼻子,按下免提鍵:“喂。”“我姐到家了嗎?”“到家了。”“那就好,讓我姐接電話。”羅旭把手機遞給安然,“我是安然。”“姐,你沒事吧?我這邊也剛完事,我去找你。”“不用了,”安然看了看外面的雨,“這么大的雨你就別過來了,我很好,放心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說。”“那好吧,你早點休息。”
掛斷電話,羅旭說道:“他們有沒有為難你?你跟我說實話。”“沒有。”然后是長久的沉默。“嗯。吃好了嗎?我去洗碗。”羅旭說著起身收拾碗筷。“我來洗吧,你回去吧。”安然跟過去說道。
“你別下手了,水涼。我洗完就回去。”羅旭邊洗邊說,語氣很平靜。
安然有點恍惚,她甚至在某一瞬間希望時間就此靜止,讓她定格在這安靜的畫面里。她從身后環住他的腰,把臉貼在他的背上。羅旭愣了幾秒,然后用圍裙擦了擦手,說:“我衣服還沒干呢,再把你衣服弄濕了。”
“別說話。”安然命令道,“你是誰?為什么每次我狼狽不堪的時候你都會出現?為什么我的脆弱和痛苦都被你看得清清楚楚?我明明不喜歡你,可是卻想這樣抱著你。”
羅旭轉身把她抱起,放在沙發上,然后給她蓋上毯子,蹲在她面前很認真地說:“安然,你聽我說,你一個人撐得太累了,你需要有人來幫你分擔這些脆弱和痛苦,你需要被呵護。每次,我看到你傷心流淚的時候,我的心就無比難受,恨不能替你承擔所有的痛苦。我不知道上次你為什么那么決絕地拒絕我,是因為我比你小嗎?”
“不是?”安然好半天才回答他。
“那是因為什么?你說出來我可以一一為你解答。”“不是因為你,是我的問題。”“因為你忘不了他嗎?”“誰?”“你以前的男朋友。”安然不知所措,沒有接他的話。“你不想說我不勉強,誰都有不愿提起的過去,你有,我也有。正因為經歷過那些傷痛,所以我們才應該更珍惜現在和以后。雖然我比你小幾歲,但是我經歷的并不比你少,所以我更懂得珍惜。我不知道為什么會愛上你,但是,只要一想到你,我的大腦就給我指令,讓我去靠近你,去保護你。給我個機會好嗎?也給自己個機會。”
安然不知道怎么回答,抬頭看了看表說:“十一點了。”羅旭以為安然在趕他走,一臉的失落,說道:“我該回去了。”說完他起身拿手機和車鑰匙。
“我是想說很晚了,又下著雨,不安全,你別走了。”安然說完回到臥室找了一身特別寬松的家居服然后走到還在門口發愣的羅旭面前,把衣服遞給他,說道“這是家里最大的衣服了,你洗完澡試試吧。那個,陽臺上有烘干機。還有,今天,謝謝你,你讓我覺得很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