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文愣住了，說句實話，這句話的震撼力幾乎為零，這就像是一個典型的歐亨利的故事結局，即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是不是那次在飛機上？”

“你想到了？”何醫生有些驚訝于慧文的反應和敏銳的洞察力。

“我當過媽媽，怎么會不知道懷孕的感覺，只是，只是我很相信你，你說這個沒有問題，我就一直覺得沒有問題。”

聽到她這么說，何醫生有些慚愧的低下頭，小聲說了一句對不起。

“不用對不起，請告訴我這是怎么回事。”

“那天你突然腹痛，是先兆流產，那個胚胎應該是發育的不好，停止生長了。”

“所以，我那天就已經流產了？”

“是的。”

“那為什么，你們要騙我說一切都好呢？”

“曾易先生應該跟您說過，這個孩子對他的意義吧？”

“可，可為什么你們不直接告訴我呢？”

“曾易先生，怕你知道后情緒不穩定，不肯配合他演這出戲，就讓我先不要告訴你，所以就讓我給你開了一些藥，停了你的例假，也讓你有一種胸部脹痛的假象。”

“你們怎么可以這樣！當我是什么東西！”慧文覺得心臟一陣刺痛。

“曾太太別激動，你放心，那些藥是非常溫和的藥物，沒有任何的副作用。”

“你們有錢也不能這么欺騙我啊！我是實驗室的老鼠嗎？”慧文眼淚流出來，料到這其中的貓膩，但是現在反應過來了，還是接受不了。

“別生氣，別生氣，其實，曾先生真的沒有惡意，他沒想隱瞞你這么久，這是他出事了，所以才拖延這么久，他知道這個孩子你原本就不想要的，既然是胚胎自己的問題沒有了，那你也應該不會太傷心，他只是想給自己爭取一點時間做事情，他是真心喜歡你的，他讓我養好你的身體，將來再生一個屬于你們倆的孩子。”

“我現在都分不清哪句真哪句假了，為什么要隱瞞我啊，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都沒有知情權了嗎？”

“我不想看到你，你出去！”

“好的好的，我出去，曾太太，你別哭了，我給你開的那些藥只能讓你停經三個月，這個月，你就會來例假的，可能，可能會有些疼，如果特別疼，隨時聯系我。”

“出去！”

罵走了何醫生，慧文渾身發冷。

房間只剩下了慧文以及何醫生那臺沒來得及拿走的便攜式彩超儀。

所有人都把她當傻子，前夫是，曾易也是，她看起來張了一張如此蠢鈍臉么？

她收拾了幾件自己和年年的衣服，其實來的時候就是身無長物，走的時候自然什么也不用帶。

把行李放到床下，她像什么事情都沒發生那樣走出房間，坐在客廳，杰西卡早就搬走了，文森也走了，陳阿姨和司機帶著兩個孩子去上課，差不多也是時間回來了。

剛想到這里，陳阿姨就帶著兩個孩子進了門，年年一下子撲到她懷里，小文還是默不作聲的回到自己的房間。

“年年，你聽話，先回房間去。”

“哦。”

等到陳阿姨和年年都回了房間，慧文來到了小文的房間，她想把曾易給他的東西都給小文，可是推開門看到在地上畫畫的小文，她又有些不知所措，這樣的小文，留給他一堆錢，他懂么，還是得把這些東西給一個可靠的人啊，那只能給文森了，可如果交接給文森，她又怎么帶著年年風平浪靜的離開。

她走上前去，想看看小文畫的是什么。

在一張檸檬黃色的卡紙上，只見小文畫了好多像蝌蚪一樣的東西，還有一個大圈，大圈的周邊是許多小圈，這是什么呢？

慧文摸著小文毛茸茸腦袋，接著往下看，他看到小文在大圈底下畫了四個小圈，兩邊的小圈高，中間兩個小圈低。

“小文畫什么呢？”慧文只是習慣的問，沒想過小文能給出什么回應。

只見小文一邊在圓圈下面畫了個大字一邊說：

“爸爸。”

這是慧文第一次聽到小文的聲音，她愣了，低頭看著小文。

“什么？”

只見小文在第二個低圈下面又畫了一個大字。

“小文。”

慧文驚訝的不敢說話，生怕打擾到他。

又看小文在第三個圈下面畫了一個大字，說：

“妹妹。”

慧文情不自禁的捂住嘴，免得自己因為興奮而尖叫起來，爸爸，小文，妹妹。

那第四個圈是。。。

隨著小文在第四個圈下畫出大字的同事，一個音節也從他嘴里發出：

“媽媽。”

小文抬頭看著她，又指著那個圓圈，說：“媽媽。”

慧文重新審視這幅畫，終于看懂，那蝌蚪一樣的圓圈是氣球，那大圈和周邊的小圈是摩天輪，小文畫的，是一家四口在游樂場的畫面，巨大的摩天輪，無數的氣球漫天飛舞。

慧文的心在那一刻像日光下的黃油般悄無聲息的融化掉了，她攬過小文，把他揉進自己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