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嘉把他的風衣掛在手臂上，說了聲謝謝。崔牧禮答應著，他已經很久都沒有見過小姑娘了，小姑娘長大了，更好看了。小鯨魚的眼角畫著高光，剛剛在出租車上燈光昏暗，只有她閃閃的，襯得臉蛋格外白嫩。
宋清嘉想緩和一下氣氛：“你怎么回來了，應該還有半年吧。”崔牧禮恩了一聲：“想，就回來看看。”小區已經有了春節的氛圍了，路燈桿上貼著紅紅的小旗子，有些人家在樓洞里面掛著小燈籠。
沒多久就走到家的樓下了，宋清嘉轉頭對他說：“謝謝你，我先回去了。”宋清嘉把風衣遞給崔牧禮，對方也順從著接下。宋清嘉緊了緊身上的外套，轉身要拉開門，崔牧禮突然叫住了她：“小鯨魚，我很想你。”
宋清嘉沒有回答，頓了頓還是頭也不回上了電梯。宋清嘉以為自己已經準備好，準備好正視這段已經過去的愛戀。可是當她聽到崔牧禮這句壓抑很久的話時，眼淚還是沒控制住流了下來。崔牧禮，我該怎樣才能真的跟你說再見。
宋清嘉到家的時候宋舒正在寫作業，徐美禾跟宋青河剛修完車，也在回家的路上。宋舒又長高了，還是跟以前一樣給了宋清嘉一個大大的熊抱。宋清嘉打開自己的房門，里面干干凈凈的一塵不染。宋舒看見宋清嘉一直在發呆，解釋說：“媽媽每天都要過來轉一圈的，所以很干凈。”
宋清嘉的眼眶更紅了，心里不是滋味。
一家人簡簡單單吃了頓晚飯，這一折騰的確很累。宋清嘉洗完澡剛想去睡覺，宋青河叫住了她：“你崔叔快不行了，醫生說也就是這幾天。”宋清嘉心里一頓，表面上還是很平靜。徐美禾看她無動于衷的樣子，勸說：“大人之間的事情，也不關你們小孩子。牧禮是個好孩子，他有難處也該幫一幫。”宋清嘉輕輕應了一聲：“我知道了。”隨后回了房間。
雖然躺在床上，宋清嘉還是睡不著。崔牧禮一定知道的，他的行李箱只有一點點，肯定是來不及隨便收拾收拾就飛回來了。她點開一直忍住不看的對話框，里面是他們倆在一起時候所有的聊天記錄，宋清嘉都沒有刪。
她從第一天開始翻看，一邊看一邊哭。宋清嘉咬著嘴唇，已經受不住地抽泣起來。那個男孩，心里是有多么落寞，那么好強的人，肯低下頭跟她說一聲：“我很想你。”宋清嘉突然很后悔，那時候太沖動，只想著解決問題，忘記了那溫馨短暫的情感。
徐美禾知道不管是誰聽到這個消息心里都不會舒服，雖然崔勁松不是一個十足十的好人，可到底也是鄰居這么多年了。她敲了敲女兒的門，果然看到女兒在偷偷哭。
她輕輕拍著女兒的肩膀，兩個人回憶起小時候的事情，徐美禾笑著：“那時候你那么小，站在板凳上夠奶粉，年紀太小了站不住，摔下來就再站上去。我從醫院回到家看到這一幕，狠狠給了自己兩巴掌。”宋清嘉早就忘記了還有這樣的事情，小時候經歷的事情太多了，數不勝數，這根本就不算什么。
徐美禾對女兒總是有很多愧疚的，就算宋舒一直在反映說她偏心，她也一直覺得有愧。宋清嘉看著徐美禾愧疚的面龐，緊緊抱住了媽媽。
徐美禾回想起往事就停不下來：“你的馮阿姨，其實也不能全怪到別人身上。你崔叔一直夜不歸宿，她就一直疑神疑鬼。其實自從結了婚，你崔叔從來都沒有再找過宋青華，你馮阿姨那時候就有些神經衰弱了。”
宋清嘉從來沒聽過任何人說過這件事情，徐美禾繼續說：“牧禮，再也沒有親人陪他一起過春節了。”宋清嘉鼻頭一酸：“媽媽，我跟他一起回來的，碰巧。”宋清嘉又想起男孩沒刮的胡茬，“他看我穿的少，把他的風衣給我蓋。媽媽，他說他很想我。”
媽媽，這么好的崔牧禮，以后真的是一個人了。
徐美禾也很難受，崔牧禮怎么說也是她看著長大的。徐美禾抱緊了女兒，就像小時候那樣輕拍她的后背：“我們也是他的親人，不管你們的關系如何，媽媽永遠給他開門。”
宋清嘉不記得自己是怎么睡著的，第二天醒來家里靜悄悄的。徐美禾沒有表情，淡淡說：“你崔叔昨天晚上去了，宋舒過幾天才能放假，你跟我一起去幫幫忙吧。”崔牧禮一個人的確應付不過來。
徐美禾帶著宋清嘉去了對面的樓，崔勁松生前沒有什么朋友，前來吊唁的除了宋家一家也沒有別人了。崔牧禮看著崔勁松的遺像沒有什么表情起伏，宋青河找殯儀車把崔勁松送去了公墓。
公墓的錢是宋青河先墊上的，崔牧禮一個學生，一下子也拿不出這么多錢。宋清嘉跟在崔牧禮的后面，在石碑前面放了菊花。
崔牧禮一直安靜著，宋清嘉覺得他可能想自己靜一靜，就打算先離開。崔牧禮突然說話了：“以前覺得春節是自己一個人過的，現在應驗了，以后真的藥自己過了。”宋清嘉動了動嘴唇，終究還是沒說出什么。
她抬手拍了拍崔牧禮的后背，崔牧禮順勢把她抱在了懷里。
宋清嘉有時候在想，執著于一段關系的意義到底是什么，她與崔牧禮之間，崔牧禮與崔勁松之間，其實都知道，就算他們能回來，感覺也不可能回去了，自己也早就回不去了。
可能是時間太緊，崔牧禮第二天就要回澳大利亞繼續學業。徐美禾知道了沒說什么，默默包了一小盒餃子讓宋清嘉帶給崔牧禮。
宋清嘉敲了敲門，門虛掩著，崔牧禮已經收拾得差不多了。宋清嘉蹲下，把餃子放在了小包里。崔牧禮看著小姑娘又蹲下，想起了幾年前，她也是這么蹲下幫著他收拾東西。
心里的決堤一下子就被沖散，崔牧禮一把拉起宋清嘉，不管不顧的把她摁在墻上。宋清嘉還是一臉懵，瞬間被崔牧禮攻城略池。男人很高很大，把她困在一方小天地，推也推不動。崔牧禮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只想緊緊抓著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