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常沒有打擾無月。
無月去的時候,興高采烈;無月來的時候,沉默得可怕。無常通曉人情世故,只是一眼便知曉了村里的變故。無常沒有安慰無月,轉(zhuǎn)身忙活自己的事去了。
傍晚,無常來到了無月的房間,老人坐在呆若木雞一下午的少年旁,自顧自哼起了歌謠。
無月幽怨地看著看似毫不知情的老人,心里漸漸升起怒意:如果不是這個糟老頭子,我還能見父母最后一面!
無常感受到身后的殺氣,及時止住了哼歌的行為。他咳了倆聲,平靜地面對著無月兇狠的目光,緩緩說道:“人生如戲啊,徒弟?!?
“我父母都不在了,這算哪門子戲!”無月紅著眼,握緊拳頭。
老人目光嚴肅起來,身上的氣勢居然瞬間充斥著整個房間。無常一字一句說:“你經(jīng)歷的是每個人都要經(jīng)歷的。人有倆只手,一只手握現(xiàn)在,一只手握將來,沉湎于過去只會讓自己迷失心智!”
看著無月逐漸冷靜,無常語重心長道:“師父也是過來人,師父出身就不見父母,每天只能靠自己在溫飽線上掙扎。有幸遇了貴人,才有了今天的我。”無常抽出一本發(fā)黃破舊的書,愛惜撫摸。他雙手把書放在無月的身旁,背過身:“這本書是作為你出山的禮物,能夠指點迷津,讓你完善自我。失去的已經(jīng)失去了,適當緬懷,不要喪失自我。”言罷,無常走了出去。
無月目送著師父離開,想著10年來朝夕相處的老頭,第一次對自己說了這么多話。他拿起書本,看著那已經(jīng)褪色的字大寫著《天華錄》。無月嘆了口氣,把書放在床頭,走了出去。
接下來幾天,無常就不怎么見著無月了,知道他呆在屋里研讀《天華錄》,無常也不去打擾。偶然在林子里見著了倆新的小小的墓冢,無常也只是稍稍感慨下,又匆匆離去。
一天晚上,無常正在院里乘涼,一只黑斑鳥兒飛了下來,歪著頭看著無常,啼叫一聲,竟然從嘴里吐出一張紙條。無常眼疾手快,倆手指穩(wěn)穩(wěn)當當夾住,抬起頭時鳥兒早沒了蹤影。
無??戳丝醇垪l,嘴角不禁露出笑容。他急急忙忙起身,趕到無月的臥室。
無月憔悴,無心管他物,整日癡迷于研讀《天華錄》。無常的趕來,讓他不得不把頭從書中抬起。無常笑著拍了拍無月凌亂的頭發(fā),說道:“過幾天你要去參加一個比賽了?!?
“比賽?什么比賽”
無常閉著眼,最后緩緩說道:“徒弟,你知道師父是干什么的嗎?
無月皺著眉,不知道無常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無常嘿嘿一笑:“我說過人生如戲。每一場戲讓你百感交集,錯過了又覺得可惜。有的人幕間休息,等著壓軸大戲”無常陰測測道:“我們就是大戲,眾生看的最后一出戲?!?
無月打了個冷顫。無常繼續(xù)說道:“過幾周有一場比賽,就是我們同行的競爭了。老夫就你一個徒弟,到時候可別給老夫丟臉。對了,《天華錄》看得怎么樣了?”
無月答道:“近日就能讀完,師父?!?
“讀完?好小子,不許囫圇吞棗!”無常有些驚訝。他扣扣耳朵,問:“你知道從前一個叫韋文泉的人嗎?”
無月撇了撇嘴:“師父,你這不講了幾千遍了。韋文泉嘛,憑借一己之力分開人魔二界,從此人不入魔,魔不見人?!?
無常點點頭:“人魔不再,有關(guān)魔物的所有物品都消散殆盡。這本《天華錄》記載的正是魔道教法,你知道為什么唯獨它沒有消散嗎?”
無月?lián)u搖頭。
無常爆出一個驚天秘密:“因為此書,正是韋文泉編寫并流傳下來。”
“哈?可是韋文泉不是魔?。俊睙o月懵了。“韋文泉不是魔,卻研修魔道。魔道原是不適合與人修行,且晦澀難懂。韋文泉耗費十幾年的心血,將魔道化繁為簡,流傳幾部曠世奇作。這《天華錄》只是其中一本,沾染了魔道氣息的書破舊而不虧損,年久卻不失修。韋文泉的奇作豈是你這小子幾日就能研讀完的?”無常不滿。
無月得知來歷,肅然起敬。他沉聲道:“師父,我一定會好好研讀?!?
無常挑眉,叫道:“好小子??茨銕字芎罄夼_上的表現(xiàn)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