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重聚，微風吹過，恍若從前。

“師父……為我與太華宗開戰？”桃夭有些不可思議。墨風說沉吟片刻，笑嘻嘻地說：“我的師父老濤世間唯我為閉門弟子，尚且為我處處擔憂，傾盡心血培養，猶如巧匠花一世之功做那花瓶。你是漂凌的獨傳弟子，更是如此啊。”

桃夭若有所思，墨風朝李無月眨眨眼，暗傳遞：要不要告訴她其實她是漂凌和無常的孩子？李無月微微搖頭：想死就告訴她。

墨風正了正臉色。桃夭問道：“墨風，你為何會在吳王府？”墨風大不正經地回答道：“當然是為了你的安全啊！不然你以為我愿意隱姓埋名來這鬼地方不自在？”

桃夭小臉一紅，怒嗔道：“墨風！”墨風做了張鬼臉，隨即嚴肅說道：“這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是因為吳王有不軌之心，對吧。”李無月接下去。墨風笑了笑，說道：“有一定道理，我們江湖忌諱與朝堂交集。只是，吳王在收集當年韋文泉的三大魔族之書和三大魔族之器，我擔心……”

墨風沒有接下去，李無月看著那黑色發亮的眼珠里難得透露出來的憂愁，心里就明白了。

擔心有一天，江湖是朝堂的工具，江湖不再是江湖。

多少崇尚自由的人不愿成為那提線木偶才甘愿拋身江湖。仕途坎坷，伴君如伴虎，勾心斗角的朝堂沒有廣闊的江湖的情義深重。

墨風難得嘆了口氣，他轉向李無月：“月哥，你來是保護九公主的吧。”李無月點點頭。墨風問道：“那你的護送什么時候結束？”李無月回答道：“待九公主平安返回四名皇，我就可以走了。”墨風道：“如今的天下今非昔比。各處州刺史有的獨霸一方，有的謀權篡位，有的依舊忠心耿耿。各地的皇族也是蠢蠢欲動。四名皇擁有天然的奇珍異草，皆是入藥的好味，近來九公主治理有方，四名皇成了人盡皆知的藥材寶庫。不少人垂涎欲滴那塊地呢。不過啊，世間唯有九公主花晴（藥女）能夠最正確地分辨配置藥草。吳王，據我所知，也早已動了心思。”

李無月淡淡說道：“有我在，吳王休要有非分之想。”

墨風哂笑，而桃夭只是冷冷撇過頭。墨風抬頭，看了看陰沉沉的天空，勸道：“月哥，吳王府里四名皇僅有幾里只遙，為了避免節外生枝，你還是今晚帶九公主走吧。只要到了四名皇，九公主就安全了。”

李無月點點頭：“正有此意。時候不早了，散吧。”

墨風又將手一抹，變回了那個察言觀色的高幕僚。他扶起桃夭，這次桃夭并沒有抗拒，而是略有怨氣地看了李無月一眼。李無月好似啥事沒發生過，藏起血刃扭頭就走，這讓墨風感覺到身旁的女子升起的騰騰怒氣，頓時危機感爆棚。“君子不立于危墻之下。”墨風腦海中閃過這么一句話。他看著桃夭精致的面孔透露出危險的氣息，不由得加固了衣服底下的盔甲，隨即勸道：“桃夭姑娘，不用跟他計較，他就是心眼直，愣子一個。”桃夭啐了一口：“哼，誰理他啊。”

墨風，不，高幕僚攙扶著桃夭走遠。李無月靜靜靠在一棵梧桐樹上，目送著他們遠去，腦海里，又浮現出師父無常的臉。

那是師徒倆最后一次碰面。李無月面對三長老，每一次的進攻都如同蜉蝣撼樹。三長老在法陣內猶如神明一般強大，李無月力不從心，即使有《天華錄》所教授的鬼身法，在三長老面前，都是班門弄斧。他擦了擦額頭上密密麻麻的汗珠，望向困在邊緣的桃夭和墨風，三長老的話如洪鐘一般擊打著他的耳膜：“放棄吧，束手就擒，我可以，放你一條生路。”

“死老頭！”李無月怒目圓睜，氣力暴漲，血刃感受到主人的情緒，也隨即亢奮起來。他大喝一聲，如雷鳴般的速度沖向三長老。三長老輕嘆一口氣，悠悠閃過致命一擊。紅色的血光擦肩而過，三長老慢悠悠地推了一把，強大的內力竟把李無月的氣息震亂，血液翻滾。李無月強忍住不適，轉身踉蹌一擊，不出所料，三長老又是輕飄飄閃過。

法陣外，倆名弟子望著這一幕，正是應千葉和武炎。應千葉身姿窈窕，渾身上下透露著強干的氣息；武炎強健的體魄，不時冒出的氣息都向外表達了他是一個不好惹的人物。應千葉感嘆：“師父好厲害，一人就把三個小賊鎮住了。”武炎說：“那個渾身冒著紅色的人，有點本事，不過不是我的對手。真不知道為什么師父要親自動手。”應千葉瞧瞧他，認真說道：“能過來太華宗掩人耳目盜取龍血玄黃珠的人，一定非等閑之輩。師父是為了避免出現意外啊。”

武炎“哼”了一聲：“師父就是小題大做。”

法陣內，李無月體力耗盡，此刻的他，連抬起手臂的力氣都沒有。三長老望著眼前不死心的少年，淡淡道：“收手吧。”言罷，就要畫地為牢控制住李無月。

李無月突然冷笑，眼神一冽，三長老頓感不妙，立即停止施法，向后撤去，轉眼拉開數米距離。“三長老，阿三，想不到沒有保住皇子之名的你，成了太華宗的三長老啊。”沙啞但熟悉的話語從李無月口中吐出。三長老又驚又怒：“無常？！你！”

李無月慢慢抬頭，眼神里沒有了此前的瘋狂，取而代之的是冷漠，可怕的冷漠與蔑視。三長老怒笑：“無常啊無常，我找你找了半輩子，想不到如今自己送上門來了。”

李無月，或者說是無常，用手摸了摸并不存在的胡須，仰天笑道：“無能之輩，手下敗將，也敢在這里放肆？”

三長老怒罵：“當初跑的是你，何況現在你在我的法陣中，你以為你……”

“你以為我不是你對手？老夫當年不過是不想跟你交手罷了。”李無月擦了擦血刃“法陣這玩意，可困不住老夫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