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宿舍的路上,楊星越想越氣,沒好氣的叨念著:
“為什么不讓我說話?我連句話也不能說嗎?你看她就是看我不順眼嗎?虧我剛開始為她說話,她怎么能這個態度呢?”
“之前就和你說過了,咱們就是惹不起她。你用腦子想想,能拿出那種工藝品做禮物送人,她家得多有錢,她得多有背景?”
“那怎樣?有錢有勢就可以為所欲為?就可以瞧不起人?”
楊星吐槽著,不知不覺到了宿舍,舍友們疑惑地問到:
“你倆去哪了?怎么現在才回來?”
“給我同桌過生日了……你們知道嗎,我們幾個人玩的好好的,張薇薇她闖進來,氣走了張天,鬧了個不歡而散。”楊星此刻還是很郁悶,真是咽不下這口氣。
一個叫程夢云的舍友說:“我和張薇薇張天是一個初中的,那時候我聽說好像是張薇薇單戀張天。”
陸小祝繞有興趣的問到:“她表白過了?你們都知道了?”
“是的。我聽說當著全班同學的面說的,沒想到被張天當場拒絕了。更奇怪的是張薇薇居然波瀾不驚,并沒有很難過什么的。”
“哦……”聽了她的話,陸小祝若有所思。
“他們到底什么關系啊?我怎么越聽越糊涂。”楊星很是不解,抬眼看了看陸小祝,她也搖了搖頭。
“別想了,和咱沒關系。他倆的事我們最好少管。”
張天氣沖沖的回了家,反鎖房門把自己關了起來,卻覺得一腔怒火無處發泄,只能無助的捶床。
爸爸來敲門:“小天,怎么了?打開門和爸爸說說。”
爸爸說這話時,溫柔極了。張天突然哭了。
張一杭已經隱約猜到了點什么,又把剛才的話重復了一遍,張天這才開了門,眼圈紅紅的。
爸爸微笑著,把菜端到張天的房子里,輕輕的坐在了床邊。
“今天生日過得不開心?”
“……”
“張薇薇嗎?”
“爸……”張天忍不住,又哭了。
“對不起,小天,讓你生來帶著這樣的痛苦。”張一杭低下了頭,很平淡,像是已經被痛苦麻痹了。
“爸爸,我該怎么辦,我們該怎么辦?”
“我們擺脫不了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當下,別理張薇薇就行了,全當沒有發生過。”
“可是……”張天一肚子的委屈,張薇薇當眾給他難堪,回去他該怎么面對大家,怎么面對楊星呢?楊星,楊星,張薇薇會對她說什么呢,她會怎么想自己呢?
張一杭當然理解兒子的心情,這樣忍氣吞聲,簡直窩囊。可是,他們又有什么辦法呢?自從蕭兒去世,整整十三年,父子倆已經不知道搬了多少次家,張一杭已經不知換了多少次工作,可是他們總能找到他,肆無忌憚地干涉著他們的生活。他很清楚他們想要什么——不就是想讓小天回到他們那里嗎!
“蕭兒,我答應過你,一定讓小天幸福。可是,我現在,似乎做不太到了。”張一杭心里難受極了,可是作為一個父親,他還是得給兒子依靠啊。
“小天,別怕,勇敢一點。事在人為,人定勝天,只要努力讓自己強大起來,我們會自由的。”
張一杭忽略了一點,那就是張天開始有在乎的人了。
當時張天問他:“我該怎么面對同學呢?要不直接說張薇薇其實是我姨表妹?可是大家會相信嗎?”
張一杭疑惑極了,這些年來,小天對別人從來都是淡淡的,因此也從未把張家做的這些事放在心上,這次怎么這樣在乎別人的眼光了?
“我不知道,但可以試試,總比無所作為的強。”
爸爸的話,讓人心安,可是,爸爸第一次沒有理解自己的心思。
其實對于楊星的那種朦朧的感覺,他自己也覺得很疑惑,很矛盾,很迷茫。
張天最終也沒對爸爸說出自己的情況,這也是他第一次學會了隱瞞,把這份感情小心翼翼的藏在心底。
“無論怎樣,下午還是要去上學啊。”張天默默的把飯吃了,就去午休了。
張一杭輕輕的帶上了兒子的房門,靜靜地刷完了碗。回到自己的臥室,他又拿出了床頭柜里那張泛黃的老照片。
照片里是一個圍著黃色圍巾的少女,微笑著,背后是沙灘和大海。
張一杭的眼睛濕潤了。
她叫張蕭兒,是他的一生所愛之人,十三年前,死于白血病。
她走后的那時間真的很難熬,張一杭不止一次想要隨她而去,可是低頭看看還在呀呀學語的張天,那份巨大的悲痛還是被父愛壓倒了。況且,既然已經答應了蕭兒要撫養小天長大,無論前方有多少困難都要帶著他,努力地往前走。
“讓小天有自己的人生。”
張一杭把這句話深深的印在了心底,這么多年的風風雨雨,全都靠這句話挺了過來,如今他也要堅決,要勇敢。
縱然小天羽翼未滿,縱然自己勢單力薄,縱然那個張家家財萬貫,權勢熏天……
想到這,那種被命運操縱的無助感又涌上了心頭,他感到悲哀和絕望,因為只要仔細想想,他的所有希望就只能寄托在張家能夠高抬貴手,放過小天。
很早之前,張一杭就對此時的情況感到非常迷茫。如果他們不愿意撒手,以他們的力量把小天帶走簡直輕而易舉,可為何只是這樣耗了三四年?如果他們已經決定放過他們了,張薇薇又為何在小天身邊死纏著不放?唯一合理的解釋就是那個家族內部產生了糾紛,與小天的存留有著直接的關系,并且至今尚未解決。而這,正是張一杭為張天擺脫宿命的唯一機會。
蕭兒,你在天上,要保佑我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