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

“嗯，再見。”

陶夭夭站在綠植布滿柵欄的房屋前告別了范婳，走進燈光點點的小院。熟悉的黃色暖燈光讓她倍感舒適，仿佛這一瞬間沒有任何病痛了一樣。

這座房子是過世的奶奶專門留給她的，是一座很有古風韻味的中式別墅。她的父親在國外做醫生，暫時回不了國，而母親在外地做生意，也很繁忙，所以現在整座房子，除了定期來打掃的清潔阿姨外，就只有她一個人。

陶夭夭拖著有些疲憊的身子打開了房子的大門，昏昏沉沉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打開燈的一瞬間，她整個人像是沒有征兆似的，跌跌撞撞地癱倒在柔軟的大床上。瞇了大概有兩分鐘，她無力地撐著身體，打開了放在床頭柜上的筆記本電腦。

才剛打開電腦沒有多久，她的手機便收到了楊姨的一句語音信息。

【桃小姐，您之前在城南購買的那套房子，我已經讓人修整好了。您看什么時候來看看好？】

【我知道了，楊姨。等我有空了，我會去看看的。】

陶夭夭一邊打字回復，一邊起身倒了一杯熱水。

一個月前，她在城南那里入手了一套類似于西式風格的房子，但是這套房子不是給自己住的。具體有什么用途，陶夭夭還在斟酌。

她從床頭柜的抽屜里拿出藥盒，找到感冒藥，就著水吞下。

“叮咚——”

電腦傳出一聲脆響。

來了。

陶夭夭坐到床頭邊，將手中的杯子放到床頭柜上，接通了電腦彈出來的視頻通話。視頻一接通，電腦上赫然顯示著好幾個類似于“花開富貴”“心如止水”的，或山水或花草的頭像。

其中一個名叫“一人我飲酒醉”的頭像打開了攝像頭，映入視頻框的是一位滿臉絡腮胡子的中年大叔，是個定居在中國的外國人。

他沒有看到陶夭夭的影像，但是還是笑嘻嘻地用蹩腳的中文向陶夭夭問好：“晚上好，陶夭夭小姐。好久不見。”

陶夭夭沒有打開攝像頭，只是帶著笑意回了句：“好久不見，賈斯汀先生。”

“其他人也都打開攝像頭吧。正好都匯報一下這個月的情況。”一道中年女人的聲音從電腦傳出，是楊姨。

“那我先來吧。”頭像是一朵荷花的那個視頻框變成了一位上海闊太發型的中年婦女，“最近的生意異常好，我們燒烤店這個月的營業額比上個月多了大概有一倍。”

其余人也將攝像頭打開，并匯報了這個月的營業情況。

“我們家早餐店最近生意有些慘淡，但是營業額和上個月比并沒有相差太多。”

“我們家也是，營業額和上個月差不多，銷售量倒是比上個月多了不少。可能是因為這次活動的優惠砍得有些狠了。”

……

到最后一家經營人工首飾的店鋪時，負責人既沒有打開攝像頭，也沒有說話。

楊姨發問：“人工首飾店的陳真在嗎？收到請回話。”

擺滿人工首飾的頭像沒有動靜，下面的語音波動條倒是時不時有一點波動。

陶夭夭蹙了蹙眉，言語中帶著些許嚴肅：“陳真，你在的話就出聲，不然下個月需要給我的金額在原有的基礎上加百分之五。”

那頭還是沒有人說話，就連其他人都是顯示打開了麥克風但是自動閉麥的狀態。

場面一度緊張。

“加百分之十。”

聽到這句話，對面終于連忙說：“在在在！我在，我在！”

“說說你們店里的情況吧。”這次不是楊姨說的，而是陶夭夭。

“我們……我們店里……”陳真支支吾吾地，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嗯?”陶夭夭特意拉長了語調，帶著些許不容置否的意味。

那邊像是被嚇了一跳，隔著屏幕都能感受到對面呼吸的急促。也是，對面只是個二十來歲的、剛出社會不久的男生，半年前才向陶夭夭租下那個地方做點小生意。雖然不太景氣，但是也過得去。

就怕空氣逐漸停滯，就怕氣氛逐漸緊張。

楊姨想要緩和氣氛，但是常年強勢的口吻卻說不出半點緩和的意味：“陳真，請你如實將本月的情況匯報出來。”

陳真終于緩緩地開口了，但是說話宛如蚊鳴，要仔細聽才能聽得到：“最近店里生意不太好，營業額……營業額比上個月降了十七個百分點……”他在說最后這句話的語氣越來越弱，仿佛是在說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場面一度安靜。

陶夭夭沒有說話。一般在這個時候，她會直接讓租戶們提交相應的金額的，但這次沒有。

思考片刻，陶夭夭開口了：“其他人還是按照合同里面說的的交付合作的租金，至于人工首飾店……我會另找時間讓楊姨找陳真了解情況的。”

“還是按照以前的交付方式，打到我當初給你們的那個卡號就行了。”

“就先這樣，大家晚安。”

說完，陶夭夭便手動閉了麥，喝完了杯子里剩下的溫水，便平躺在床上。

剩下的事情讓楊姨做就好了，她現在最主要的工作就是要好好休息。生病了不休息怎么行，再加上吃了藥，現在的她困意滿滿。

電腦的視頻通話被楊姨切斷，沒過多久，手機開始“叮叮叮”地響個不停。陶夭夭拿起手機一看，全是銀行卡的到賬信息。

她把手機放到床頭充電，關掉電腦，走到衣柜前迷迷糊糊地換上白色純棉睡衣。

走到床邊，她整個人像是沒有骨頭似的，“嗉溜”就鉆進溫暖的被窩。

天花板上的燈檢測到了主人即將入睡的狀態，逐漸變暗。

被窩里的陶夭夭將被子蓋得只剩下了半張臉，粉嫩的臉蛋被從窗簾縫隙照射進來的點點月光襯得更加柔和可愛。

她小時候喜歡在屋子里看外面的景色，說是窗欞可以將景色框住，說是這樣的景象就像不能復刻的畫，每一幅畫都不一樣，每一幅畫都有其獨特的韻味。

長大后，陶夭夭看到的風景更多了，可還是會在沒人的時候看著窗外的景象發呆。每當這個時候她就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這是她的幻想時間，是她的美夢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