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請問校醫在嗎?”顧灼華邊問,邊空出一只手扭開醫務室的門把手。
打開門,從房間里沖出來的酒精味讓顧灼華眉頭微皺。
他抬眼,看到一位穿著白大褂的年輕女生正在整理著檀木辦公桌上的文件與物品。
她手上的動作沒有停歇,低著頭問道:“你好,同學,請問你是哪里不舒服呢?若是腿腳受傷的話,請先到床上躺著。”
門口的人沒有動,也沒有說話。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看著眼前的人,頭腦有些發蒙。
“同學?你……”女生疑惑地抬起頭,對視上男生那難以置信的眼眸。
當看到來人的模樣時,她愣住了。
一瞬間,除了沉默,還是沉默。
“……姐?”顧灼華有點哽咽。
“你怎么來這里了?”
兩個人異口同聲地發出疑問。
顧顏華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真想給自己一巴掌。
這里是她弟弟的學校啊,他出現在這里最正常不過了。
“啊哈哈,我來替陳老值個班。”顧顏華不自然地搓了搓手,嘗試掩蓋這尷尬的場面。
自己只不過有段時間沒有見過自己的弟弟罷了,竟產生了些許生疏。
打過哈哈后,她才想起來這是在學校醫務室。
她抬起眼,瞅見了顧灼華背上有些眼熟,卻紅潤得不自然的面孔,趕忙招呼他將人放到里邊的病床上。
經過一系列檢查,顧顏華看了看手中還帶著余溫的體溫計,得出了結論,“問題不大,只是最近流行的季節性感冒。但是她有點發燒了。”
“我給她打了退燒針,讓她再休息一陣子就沒有什么大問題了。”
顧顏華甩甩手中的體溫計,待水銀回到原處,拿著它走到藥品柜旁,用噴有酒精的棉花仔細擦拭了,才把它放回原本裝有它的容器里。
顧灼華看著她在眼前忙碌,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抿了抿唇,“你怎么來這里了?你現在不應該在市醫院照顧澄姐嗎?”
顧顏華放東西的手一頓,裝有體溫計的容器碰到了柜壁,發出了有些不合時宜的脆響。
她微微仰起頭,眨了眨眼,“她現在已經不需要我照顧了。”
顧灼華眼底閃過一絲疑惑,“她好起來了?這么快的嗎?我還以為要再等幾年才能好利索呢。”
顧顏華沒有說話,默默地將藥品柜鎖好。
“不出意外的話,她后面也不需要我照顧了……”
她在角落喃喃自語道。
“嗯?你說什么?”顧灼華將頭側到她那邊,但奈何中間擱著玻璃長桌,聽著不太清晰。
“沒什么。”顧顏華搖了搖頭,她往顧灼華身后一看,看見他身后的人眉頭動了動,嘴角微微上揚,“你的小女朋友好像要醒了。”
顧灼華像是不在意“小女朋友”這個帶有特殊意義的詞似的,聽到之后,沒有一絲猶豫地轉過身,往陶夭夭的床邊快步走去。
陶夭夭悠悠轉醒,白花花的天花板看得她竟有點眼前冒星星。
暈,頭好暈。
陶夭夭感覺腦袋又暈又沉,有一種腦漿在腦袋里上演抽水馬桶的感覺。
“感覺怎么樣?”顧灼華細心地將人扶起,豎起她身后的枕頭,將她靠在枕頭上。
陶夭夭眼睛還沒有完全聚焦,看到的都是模糊的重影,但是她聽得出來,這是顧灼華的聲音。
“頭,好,暈,有,點,想,吐……噦!”陶夭夭一個字一個字蹦出來。
她隱約感覺到喉嚨里貌似有從胃里翻涌上來的什么東西堵著,張了張口,卻又什么都吐不出來。
好難受。
陶夭夭皺著眉頭,臉色有些蒼白。她感覺眼皮很沉重,但無奈,只能先閉著眼睛。
“雖然打了退燒針,但是你現在還有點虛弱,先緩緩,不著急。”
顧顏華從藥品柜里拿出一瓶裝有白色結晶體的玻璃瓶,用小勺子從中舀了一點放到準備好的紙杯里。
裝好后,她在飲水機旁打好水,緩緩地走到陶夭夭的床邊,遞給她。
“你也可以再瞇一會兒。吶,先喝杯水吧,小心燙。”
“謝謝。”陶夭夭恍恍惚惚地接過顧顏華手中的杯子,放到嘴邊,慢慢地抿著杯子里的鹽水。
待她覺得自己好多了之后,她才抬起沉重的眼皮,望向了顧顏華的方向。
陶夭夭看到眼前的人,有些吃驚,“顏華姐,你怎么這么早就來這里了?不是說還要再忙一段時間嗎?”
顧顏華無奈一笑,解釋道:“因為一些事情,就提早來了。”
“是嘛。”
陶夭夭透過玻璃杯邊緣偷偷看著顧顏華有些不對勁的神情,邊喝邊在腦子里回想之前的一些事情。
嗯……大概知道是什么原因了。
她看了一眼旁邊的顧灼華,欲說出口的話隨著鹽水順著喉嚨咽了下去。
“你再休息休息,我先去整理一下陳老師的東西。灼華,你照顧好她。”說罷,顧顏華走向檀木辦公桌。
“好。”
陶夭夭的眼睛跟隨著顧顏華那帶著些許落魄的背影,眼底涌出些許可惜的意味。她本想問問顏華姐現在和澄歌姐的關系怎么樣了,但是顧灼華在這里,不能當場細說。
她只能在心里無聲地搖搖頭。
“怎么樣?好點了嗎?”顧灼華坐在床邊的木椅上,剝著放在旁邊桌子上的橘子,那是顧顏華帶過來的。
“還好。”陶夭夭略帶病態的臉添了一絲紅潤。
顧灼華漫不經心地瞟了一眼墻壁上的掛鐘,“還有十分鐘就要放學了,你要不要讓阿姨來接你?”
他遞過去一瓣橘子到陶夭夭嘴邊,張大嘴巴,比了個“啊”。
陶夭夭張開口,那瓣橘子便直接送到了她的嘴里,“唔——!好吃!”
她的眉眼彎彎,臉上透露出一股子“好幸福”的感覺。
“我現在感覺雖然好多了,但是如果放學了又不舒服的話,那就讓范婳送我回去吧。”陶夭夭歪著腦袋思考了一陣。
顧灼華眉頭不明顯地皺了皺,悶悶地問:“怎么不讓我送你回去?”
“嗯?你怎么送我回去?我們不是坐的自行車嗎?”
顧灼華瞬間一噎,他聽到陶夭夭的回答才反應過來自己問出的是什么傻問題。
“呃……你說得對……”
雖然這么說確實沒毛病,但是我想表達的不是這個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