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是，只是你看啊，你說五公主是福星，遇事逢兇化吉，無往不利，這外面都快把五公主傳成神了，我這不是想要這種福氣嘛，你可不能厚此薄彼。”
沐流景原不信這種氣運之說，可五公主這活生生的例子擺在這里，他也難免有幾分心癢。
鄒元清拿起杯盞，卻不急著喝，只以指腹摩挲著杯口，聞言一笑，“她的福氣你可學不來。”
這話里面透著蹊蹺，沐流景最是見不得他故弄玄虛的樣子。這個人可惡得很，他若是不肯說的，任你想破了腦袋也猜不出來。見他杯子空了，沐流景殷勤地給他續上一杯，“愿聞其詳，愿聞其詳。”
“五公主命好不假，可也沒有強大到這個地步。那些人也不是平白無故遭殃的，是我派懷言去做的。”
沐流景都不知道該用什么表情面對他，手指著他，“你這個弄虛作假的騙子。”今日真是大開眼界，原來做人還可以無恥到這種地步。
怪不得他家老爺子說他不如鄒元清呢，這般厚臉皮也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鄒元清打掉他的手，“說什么呢，哪里假了？能得人相助本身也是運氣的一部分。”世上哪有那么多天降餡餅的事，更多是因勢利導，趨利避害。
“你還太嫩了。”他這句話用上沐家老爺子的語調，更是氣得沐流景一佛升天二佛出世，真是不知道今日怎么想的，上趕著找氣來了。
連素來不信命理之說的人都開始深信不疑，這才顯得鄒元清的計謀初見成效。
天氣漸冷，書苑這邊便放了假。
本來一開始只是女子這邊，可其他皇子都入朝了，只剩下七皇子一人也索性一塊兒放了，師傅給齊鴻布置了任務之后便讓他回去自己鉆研。
齊妘樂得自在，還趁著奶娘沒注意，和云朝、丹霞她們堆了個大雪人，被奶娘發現后可是好一通數落。
今日齊妘可是跟奶娘再三保證，才換來這短短半個時辰的放風時間，便拉著丹霞的手急急地往后花園趕去。
冬日里，哪里都光禿禿的，只有后花園的一小片梅林還算有些意趣。
齊妘遠遠地看著一個小太監用下袍兜了些什么東西，轉頭看見她們，像個受驚的兔子一樣跑。
“喂！”丹霞還想喊住他，見到公主不行禮，居然就那樣跑掉了，這也太不像樣子。
誰知她不出聲還好，一出聲那個小太監反而跑得更快了。
齊妘笑著攔住她，“做什么這么大火氣，裝沒看見不行嗎？”那小太監既然已經做錯了，趁她們沒看清之前跑掉還能省下頓責罰，怎么可能乖乖回來。
丹霞不過是個一等侍女，又不是掌實權的姑姑、嬤嬤，就算強撐起來也是嚇不到人的。
“奴婢有些奇怪才喊了一聲，他這么驚恐必然有鬼。”丹霞怕是有人要對公主使壞，才想著試探一下的。
“你可知道他是誰？”宮中這么多人，又是個不起眼的小太監，當然不能指望齊妘認得。
“奴婢瞧得不太真切，好像是七皇子宮中的小太監。奴婢倒是聽說七皇子這幾日荒于學業，總是讓人給他尋些新奇的小玩意兒，古華軒那邊每日都很是熱鬧。”
七皇子不過五六歲的孩童，正是喜歡玩鬧的時候，這突然一下子放開，也就根本沒了節制。
不過他這樣的，就算放縱一些也沒什么，只要不犯大錯，至尊之位雖然巴望不上，可一輩子的榮華富貴也是跑不了的。
齊妘主仆二人很快把這個小插曲拋到腦后。
叫雪打過的梅花，自有一種凜冽的清香，齊妘指揮著丹霞揀著幾枝開得極盛的折下，打算回去插在花瓶中。
冬日寒冷，平時門窗都關得嚴嚴實實的，齊妘時常嫌棄氣味不好，卻總被奶娘勒令不許開窗。這些花養在水里還能好好地開上幾日，也顯得屋里不這么憋悶。
“你一會兒把花給太和宮、鳳儀宮和玉芙宮都送些去。”她是晚輩，自然得了什么好東西都應該給長輩送些，這是孝敬的道理。
“越過貴嬪娘娘給宋夫人送東西嗎，會不會不太好。貴嬪娘娘可時常給公主您送些稀罕玩意兒呢，按道理該回禮的。”丹霞怕她送東西再送出錯來，有些僭越地開口道。
齊妘明白這丫頭的心，“你放心吧，貴嬪不會為這點小事與我計較的。我要是真送了東西，那才是錯呢。”說到底，圣上皇后才是她正經父母，其他人送不送的，別人也挑不出錯來。
奶娘選的丫頭忠心是第一位的，就是對很多事物不太敏感，有些彎彎繞也看不明白。索性齊妘也不需要她們多么機靈，這樣子反而更好。
等回去之后，給太和宮、鳳儀宮的花由云朝和丹霞親自送去，送到玉芙宮的就只是個小宮女跑腿，齊妘知道宋夫人不在乎這些虛的。
那日之后，齊妘聽說宋夫人專門做了一身綴著銀鈴的襦裙，為圣上獻上一支新排的舞蹈。
后宮不知道有多少人罵她，如果知道這是齊妘提供的方法，還不知道要怎么想呢？
這美人就是披個麻袋也照樣有人喜歡，掛幾個鈴鐺也不過是錦上添花而已。其他人光顧著掛鈴鐺又有什么用，只會讓圣上看著厭煩罷了。
圣上收到齊妘送來的梅花，又從云朝那里得知齊妘嫌棄炭的氣味不好，便讓人傳話給皇后，將蜀中進貢的竹炭給五公主送些去。
北方多石炭，南方多木炭。蜀地燒巨竹為之，不僅易燃無煙塵，還比尋常炭更耐燒。這炭是圣上、皇后和皇子可享的，公主里只有三公主和齊妘能沾上些。
大皇子以前雖然得到的竹炭并不多，可他是個男子，又心疼妹妹，每年總是要擠出些接濟齊妘。因為數量稀少，也怕別人看見了惹禍，奶娘總是到了夜間才給齊妘換上，白日就用些普通炭對付。
如今總算能夠光明正大地用上這好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