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律師給出的方向，調查開始分頭進行，小飛去醫院調周葉梅的驗傷記錄跟報告，詢問醫生護士當時的情況，崔可跟龔浩一起行動，去在醫院陪護摔傷婆婆的劉寧鄉。

劉寧鄉原本在病床旁邊的陪護小床上睡的正香，在凌晨三四點被人吵醒，自然無比生氣。

可知道來者是警察，還是為了周葉梅的老公馮百順的死而來，劉寧鄉的睡意就全都被嚇沒了。

坐在走廊的長椅上，劉寧鄉局促不安，她本來就是鄉下出身，沒上過幾年學身上帶著自卑，現在面對警察來詢問殺人案，更是緊張的不得了，不知道的人怕是要以為她才是緊張的嫌疑人。

“你別緊張，我們就是來問問你關于周葉梅的事情，為什么你會找周葉梅去看孩子，你跟周葉梅是怎么認識的？今天讓周葉梅去你家是之前約好的，還是什么情況？”

崔可溫柔的安慰，有個女警察在身邊是很有好處的。

“不是約好的，我婆婆下午腿摔壞了，就是從樓梯上掉下來摔壞的，必須趕緊來醫院，我沒有公公，老公還在外面干活，孩子太小了只有兩歲，帶著去醫院我怕嚇到孩子，就……就找葉梅幫我，她是我唯一的朋友，不找她我找誰啊！后來我老公知道婆婆的事，從外面回來看孩子，葉梅才……才回的家，她老公真死了嗎？真是她殺的？”

劉寧鄉話很多很碎，不過都是有用的消息。

“現在還不確定是不是她故意殺死的，不過殺死她老公的那杯毒酒是她調配的。”

龔浩冷漠回應，不怕告知劉寧鄉這些。

雖然這是案件的細節不能透露，可為了確認劉寧鄉是否知道什么，龔浩必須這么試探。

崔可負責主要詢問，也是龔浩的計劃。

在崔可詢問的時候，龔浩才有機會退后認真觀察劉寧鄉的反應，如果是說謊或者有所隱瞞，劉寧鄉一定會在表現上給出端倪，到時候繼續從這里入手，就會更靠近真相。

這是刑偵課程里最簡單的一環，龔浩一直使用這個手段，對付一般群眾足夠了。

“毒酒？這……這東西是咋弄出來的。”

劉寧鄉被嚇了一跳，龔浩說出的東西，已經超過了她的認知范圍之內，不是她平時可以接觸的。

“你當時給周葉梅打電話的時候有沒有覺得什么不對勁的地方？”崔可繼續追問。

“不對勁？”劉寧鄉回憶著。“沒什么不對勁的，就是覺得她接電話真慢，平時都會立刻接起來，這次卻等了好久，我還以為她沒在家呢，后面好不容易接電話，我讓她來幫幫我，她拒絕了好幾次，以前她從來不這樣，我當時……有點生氣，覺得她不夠意思，不過后來她還是答應了。”

先拒絕再答應，也許是做戲。

龔浩淡然的記錄著，他從一開始就不信任周葉梅，這個女人在隱藏秘密，龔浩能看穿。

只是揭穿這個女人，必須要用證據擊穿，光靠龔浩作為刑警的直覺還遠遠不夠。

“她跟她老公關系如何？”崔可話鋒一轉。

“這……別人家的事情，我怎么好說。”

劉寧鄉猶豫著，可眼神里的八卦之光，告訴崔可她不僅知道一點什么，還知道很多。

“這怎么能是說別人家的事情，你這是良好市民配合警察辦案，這也是在幫助周葉梅，如果真不是她做的，你的話很可能會幫助她。”

龔浩一本正經的說著，讓劉寧鄉心里涌上了一種激動。

沒錯！這是幫助！

“她說她過的挺好的，可女人了解女人，我一看就知道馮百順對她不怎么樣！”劉寧鄉打開了話匣子。

“你別看她平時打扮的挺好，穿金戴銀，馮百順是銀行經理，賺的很多，可馮百順愛喝酒，男人喝了酒就打人！她有好幾次胳膊上有被打的印子，我看的真真的，問她她還不承認，說是摔的，那怎么可能呢！”

劉寧鄉說的一臉得意，好似偵探一樣看透了周葉梅的隱瞞。

“你怎么知道那不是摔的？”龔浩好奇。

劉寧鄉愣了一下，沒想到龔浩會這么問。

咽了咽口水，劉寧鄉苦澀的回答：“我家男人偶爾也這樣，不頻繁，幾個月一次，我……我就知道唄。”

劉寧鄉的話讓龔浩跟崔可沉默了一下，看來劉寧鄉也是家庭暴力的受害者，她知道只是因為她經歷過。

沉默了一會，劉寧鄉也累了。

在說周葉梅的事情時，把自己的情況透露出來，是劉寧鄉沒做好準備的，她一下子防備起來，不想跟警察多說。

“我婆婆起夜要喊我了。”

劉寧鄉開口，算是要送客了。

“最后一個問題，在你看來，如果真是周葉梅為了家庭暴力殺了馮百順，那周葉梅為什么寧愿殺人卻不跟馮百順離婚？”

這次是龔浩詢問。

“我不知道。”劉寧鄉眼神里透露著明顯的迷茫。“她也有可能不是想殺人，也許……也許只是想自殺呢？”

劉寧鄉的呢喃，印證了周葉梅為自己開脫的話。

好似處于相同情形下的女人，都只剩下這么一條路可以選擇。

“多謝！”

龔浩不再詢問，打算跟崔可離開了。

劉寧鄉坐在長椅上，看起來比剛被叫醒的時候還要疲憊，她好像沒聽到龔浩的道別，就那么坐在椅子上。

崔可走的時候，塞給了劉寧鄉一張名片，上面是全川婦女保護協會的，如果劉寧鄉也在遭遇家暴，可以跟名片上的電話聯系。

崔可能給的幫助，僅此而已。

醫院下面的警察里，崔可的臉色不好看。

作為女警察，看到同為女性的人在遭遇暴力的時候，總會讓崔可心里有一種無奈感。

她是警察，卻無法幫助劉寧鄉。

“你做的已經很好了！”

龔浩目視前方，對崔可安慰。

“隊長，也許周葉梅跟劉寧鄉是同一種女人，他們備受暴力，卻不知道如何掙脫，自殺是他們第一個能想到的原因，也許……真是周葉梅想要自殺，卻被馮百順誤喝了毒酒。”

面對崔可的詢問，龔浩只是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