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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殺手的反擊

昏暗凌亂的地下室,一臺小功率臺燈發著微弱的光,剛好灑滿桌上擺放的從二手市場搞來的廢舊電子設備。

林峰正伏案專心擺弄著手上一厘米見方的小玩意兒,油膩的頭發從后頸處分叉,露出腦后的一小塊腦機接口。林峰應該慶幸在與皮克斯及其同黨們接觸的過程中從沒有人懷疑過林峰居然做過嵌入腦機接口的手術,畢竟像這樣的前沿技術既昂貴又不安全,還被地球聯邦政府牢牢的掌握在手中。做得起這種手術的有錢人不會冒這個風險,而愿意冒這個風險的人一般又沒有那樣的財力和身份。林峰很不幸的在機緣巧合之下被人騙來當著一眾有權有錢的聯邦高層人物的面接受了嵌入手術,然后又很幸運的撐過了手術過程并最終活了下來。作為回報,也為了讓這個腦機接口有實際的用處,林峰獲得了手中拿著的這個人體現場記錄儀。只要將這個不起眼的小金屬塊插入腦后的接口,它能實時記錄人體所接收的全部視覺和聽覺信息形成三維立體影像,并存儲一個月之久。這個小小的電子設備現在成了林峰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

林峰正在將人體現場記錄儀中的影像導出到自己兩個小時前從二手市場某個眼神不太好的攤主那里偷來的存儲設備里,一臺外表骯臟不堪,邊角破損但勝在能用的巴掌大小的破舊存儲設備。

安靜得能聽見心跳的地下室里,林峰終于將記錄了整個陰謀過程的影像導出完成。立即利用桌前的舊電腦開始剪輯這些影像,靜悄悄的火星之夜,林峰的額前滲出一滴汗珠,悄悄掉落在桌面上。

地下室上層的走廊里,一隊全副武裝的警察正悄悄接近通往地下室必經的樓道。最前面的兩名警察謹慎地端著電磁步槍走到地下室門口,一左一右守住大門,其中一名警察揮了揮手示意后面的人過來。

從腐敗的移民局老探員約翰手中救出林峰的黑衣人從漆黑的走廊盡頭走過來,掏出藏在西裝里的電磁手槍一腳踹開了地下室的門。穿著深灰色戰斗服的警察們魚貫而入。安靜的地下室里一片漆黑,林峰早已不知去向。墻角處一點紅色的亮光吸引了黑衣人的注意,黑暗中的一點紅色亮光一閃一閃,看著像是一行數字在跳動。黑衣人用槍指著那團紅色的光慢慢挪動腳步過去查看,當看清跳動的紅色阿拉伯數字倒計時即將變成0時,大聲驚呼:“跑,快跑,有炸彈……”

“轟”的一聲巨響,刺眼的白光在瞬間亮起照亮了地下室的每個角落又迅速熄滅,緊接著傳來痛苦的叫喊聲,離炸彈最近的幾個警察連叫喊聲也來不及發出便被淹沒在刺眼的火光中。鋪滿灰塵的地下室現在又多了大片大片可怕的濺灑狀血跡和無數殘肢斷臂。

老舊的居民樓旁,走在狹窄街道上的林峰聽見沉悶的爆炸聲后用手往下拉了拉黑色風衣的帽子,將帽檐盡量壓低,在街邊的流浪漢驚異于未知來源的沉悶爆炸聲的短暫出神中拐過街角匆匆消失在漆黑的夜里。

橢圓的會議桌周圍坐滿了詹姆斯議員最信任的競選團隊成員,穿著筆挺職業套裝和黑色絲襪高跟鞋的女秘書正在匯報槍擊事件后詹姆斯民調支持率情況:“自槍擊發生當天下午開始至今天中午的民調顯示,議員的支持率幾乎呈直線在上升。但值得注意的是,這些上升的支持率幾乎全部來自此前沒有意愿參加投票的民眾,請看看這張圖。”女秘書優雅地抬起右手,用左手食指輕劃了一下智能終端的表面,橢圓形會議桌中間立即彈出一副顯示著數據表格的三維立體投影“這是擁有投票意愿的絕對人數,支持我們對手的人數并沒有減少,相反,還略微增加了一點。目前我們快速上升的的百分比全靠槍擊事件后原本宣稱沒有意愿投票的選民改口將把票投給我們。我們需要重點關注的是對方增加的支持者絕對人數,已經有媒體開始宣稱槍擊事件是我們自編自導自演的一場陰謀,如果事情敗露,新增加的支持者肯定會全部倒向對方。”女秘書說完,坐下來看向詹姆斯議員。

詹姆斯將目光從女秘書穿著黑色絲襪的大腿上移開,一一掃過在座每個人的臉,輕佻的神情變得嚴肅起來,說道:“目前看來計劃成功了一半,就在一小時前,來自月球平民區本該永遠消失的那個人脫離了我們的控制,并將我們在情報局的重要幫手送進了重癥監護室。所以,現在是各位大顯神通的時候了,不管用什么手段,在明天議會開會之前找出那個人,并讓他永遠、徹底消失。順便強調一點,他似乎已經知曉了我們的全盤計劃。馬上行動起來吧,各位先生女士們,散會。”

人們紛紛起身,匆匆離開這間豪華的會議室,邊走邊戴上無線耳機安排各自最得力的手下去進行地毯式的全城搜索。

詹姆斯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收起狡詐的職業政客表情,向會議桌對面的女秘書說道:“寶貝,人都走完了,讓我好好安慰安慰失去未婚夫的美人兒吧!”

女秘書諂媚地笑著走到詹姆斯旁邊,一下子坐到這位身材發福的老年男人腿上,撒嬌道:“雖然我不太喜歡金發的男人,但畢竟是人家的未婚夫呢!為了你,我損失可真大。哎呀……討厭……”

翌日清晨。

火星議會大廈位于這座星港城市的中心,高聳入云的主體建筑從下往上看起來像一根手指直指位于火星同步軌道上的巨大星港。詹姆斯與幾位競選團隊核心成員坐在自己的議員辦公室里。

此刻辦公室里氣氛沉默,詹姆斯一臉凝重,房間里其他幾個人都真切的感覺到了沉默中隱隱透露出的憤怒氣息。

“所以,現在你們一個個都成了光桿司令?”詹姆斯終于開口了,語氣中的怒意讓在場每個人都誠惶誠恐不敢接話。

“一群飯桶!那么多錢你們都花小混混身上了?警察不用打點?你們腦子里的找人就是小混混挨家挨戶去翻墻入室!然后人沒找到,自己全被關進警察局!嗷,我的天!我是怎么養了你們這群飯桶?”

詹姆斯氣急敗壞地將所有人轟出了辦公室,關上門前交代了一句:“全部去守住每一個議會大廳的出入口,一定不能讓那小子溜進去!”

重重地關上門后,詹姆斯向遠在月球的皮克斯發去視頻請求。很快辦公桌上出現皮克斯的半身投影:“嗨,老伙計,還沒找到人嗎?”

“皮克斯,情況不對勁,你有什么消息沒?”詹姆斯謹慎地試探性問道。

“有什么意外嗎?我的老朋友。”皮克斯處變不驚的反問。

“昨天派出去搜索的人全被各種理由關進了警察局,這不可能是巧合。”詹姆斯回答。

“你的人沒問題?”

“他們雖然做事情笨一點,但絕對沒有內鬼。”

“我的老朋友,恕我無能,替罪羊雖然是我送過來的,但他畢竟在你的地盤上。”

“你他媽的就不能找個笨一點的來?”詹姆斯終于壓制不住怒氣。

“那家伙看起來并不聰明,來火星之前他完全陷入了我的陷阱之中,教育人的話就留給你的手下們吧。祝你好運,議員先生。”皮克斯掛斷了視頻通訊。

就在詹姆斯和皮克斯通話時,林峰喬裝成議會大廈安保人員正從詹姆斯的辦公室外經過。站在辦公室門外的兩名保鏢根本沒把經過自己身邊巡邏的大廈安保人員當回事,這名安保人員今天上午已經是第三次從這里巡邏經過了。

林峰的目標是議會大廳綜合設備操作室,碰巧就在詹姆斯辦公室隔壁,他一直在等詹姆斯帶著他的保鏢去議會大廳后再動手,以免行動過程中的雜音吸引詹姆斯的注意。

距離今天的開會時間還剩5分鐘時,詹姆斯走出了辦公室,親手鎖上門后向議會大廳走去,兩名保鏢跟在詹姆斯身后一起走向議會大廳。

待詹姆斯一行人走遠,林峰迅速來到設備控制室門口,用手試了試把手,沒有被鎖上。然后輕輕推開門,悄悄走了進去。

半人高的操作臺前,兩名身穿白色襯衫的工作人員正緊張地盯著操作臺上的全息圖像檢查會議流程中將要用到的各種數據影像。林峰走到操作臺前,對其中一人說道:“詹姆斯議員想在今天的會議開始前播放這個。”說完朝著兩人所站的位置走去,然后趁兩人沒有戒心,一棍敲暈面前的工作人員,同時一腳踢在另一名工作人員胸口,在后者倒下前又一棍結結實實地敲在其后腦勺。將昏迷的兩人拖到墻角,林峰在操作臺前十指并用快速點擊全息鍵盤。

議會大廳內人頭涌動,熟識的議員們聚在一起談論著最近的選舉情況,人人都很關心這場決定火星甚至整個太陽系命運的選舉。畢竟,多米諾骨牌也是從第一塊倒下后才開始相繼倒下的。詹姆斯同幾位支持自己的議員打過招呼后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議長最后從大門進入議會大廳,警衛在議長進入后關上了大廳的門。

整個議會大廳呈圓形布置,所有的座位被設計成一排一排圓形,將講臺圍在中心,議長坐在講臺下單獨的座位上,議員們陸續坐下,嘈雜的議論聲漸漸消失,所有人都等待著議長宣布今天的議程。今天將由議會投票選出兩名支持率最高的候選人,再由之后的全民投票在兩人中選出火星總督。其實每位議員今天將會投票給誰早已經確定了,議員所在選區的民調顯示支持誰,議員就會在今天的會議上將自己的票投給誰。目前來看,大部分議員毋庸置疑都會將自己手中的票投給民調最高的詹姆斯,而支持詹姆斯對手的議員對詹姆斯的當選也早有準備,如果不是因為不敢得罪選民,這些議員絕對會毫不猶豫的將票投給詹姆斯,甚至在詹姆斯走進議會大廳時,已經有個別議員為自己將要把票投給詹姆斯的對手而提前道歉了。

待整個大廳都安靜下來后,議長環顧四周,正準備開口宣布今天的議程,大廳中心的講臺上突然彈出全息影像來。月球口音的太陽系通用語響徹大廳:“尊敬的議長,各位尊敬的議員們。我是千里迢迢被詹姆斯議員從月球請到貴地來的一名偷渡客。詹姆斯議員想在議程開始前給大家看看他為這次選舉所做的精心準備。”

全息影像開始播放,陰暗的月球城貧民窟里的陷阱,皮克斯豪華的辦公室內的威逼利誘,腐敗的移民局探員老約翰,被收買的情報局官員,槍擊現場和被爆頭的紅發女郎……

短短幾分鐘的全息影像將整件事情來龍去脈說得一清二楚。議會大廳先是一陣沉默,待大部分議員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可怕的沉默立即被更可怕的巨大喧囂聲打破。

詹姆斯此刻癱倒在座位上,臉色煞白,雙眼無神地盯著循環播放的全息影像,他清楚的知道此刻自己將徹底從火星爾虞我詐的政壇告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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