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多年來,對付顧錦川最有效也是最簡單的辦法只有一個——不要看他,尤其是不能與他對視,那雙眼睛看不得。以此類推,忘記顧錦川最好的辦法就是遠離他,讓每天的自己方圓五里之內都沒有顧錦川的影子,甚至沒有與之相關的人,沒有這些人出現在自己的視線范圍內,就不會聽到那么多關于顧錦川的只言片語,她就不會“睹人思人”,給自己平添煩惱。
她像彈簧一樣起身,然后飛速離開了。幾乎可以用狂奔這個詞來形容,可以說,她很狼狽了。
……
原本以為回到17歲的自己,內心會比17歲成熟很多,尤其是表現在對顧錦川的抵抗力上,可如今看來,似乎事實并非自己所想的那樣簡單,人的心總會有脆弱不堪的一面。
剛跑出操場,手機又響了起來。這一次,她告訴自己一定要狠下心去,快刀斬亂麻,一定要把話說死。
“顧錦川,你給我聽好了!我們兩人的事到此為止,我不欠你,你也不欠我,這樣就夠了。我告訴你,我明天就去申請退學,你也不用來找我,趁你現在還沒欠我那么多,趕緊放手吧,最好是老死不相往來。”
說完,蘇月根本不給對方一點說話的機會,立馬就掛了電話。
瞬間,蘇月覺得自己輕松了很多。
可剛邁出一步,手機像催命一般又響了起來。
蘇月本來想的是立馬掛斷,可剛一掛斷,卻發現屏幕上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寫著“蘇陽”兩個字。
大事不妙,自己居然掛斷了親哥哥的電話。
然而,這還不是重點,重點是手機屏幕上出現了久違的名字。蘇陽雖說是至親,可他們已經有九年沒有聯系了,因為在蘇月高三下學期,高考的前一天,蘇陽在與一群人的斗毆中死去。
那是一個下著大雨的日子,蘇月很不幸被分到了一個自己從來都沒有去過的三中參加高考,蘇陽也擔心她會出事,于是陪著她一起去三中看考場。
可誰知蘇陽這一去,就再也沒有回來了。
前一刻兩人還在富仁街說說笑笑,下一刻,當兩人走進那條僻靜的小巷之后,兩個大麻袋就套了上來。
猝不及防。
也不知這些人是受誰指使,他們踢的踢打的打,下手重得狠無人性。蘇陽好不容易從麻袋里掙脫出來,與外面施暴之人拼死一搏。蘇陽本身身體是極其健壯的,他時常在家鍛煉身體,還總是在外打工干苦活,身上的肌肉一塊一塊的,看上去很有力道。可奈何他們人多,每個人下手還極其殘忍,眼見著不占上風,就拿玻璃瓶子砸。蘇陽即使再強壯,身子骨再硬朗,又怎么經得起這玻璃扎進身?
蘇月只記得,當時麻袋里的她只聽見幾聲玻璃碎響,緊接著,就有東西壓在自己身上。
外面的人撤的撤,跑的跑,早就一溜大吉。
待她掙扎著從黑漆漆的麻袋里鉆出來時,只見渾身扎著玻璃片、染著血的蘇陽氣息奄奄地將自己的身軀護在他滿是傷痕的肉體之下,身上口子太多,血一直流,再加上下大雨,雨水淋進傷口便容易感染。
最終,還沒等到救護車來,蘇陽便因失血過多死在了被雨水沖淡的血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