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主任勸說：“陳之思姑姑，陳之思的情況你也應該清楚吧，她這次考試成績出來了，非常不樂觀，是出了什么事嗎？你們做家長的應該多溝通溝通。”

顧相憶：“老師說的是，只是我們忙于工作，也不多清楚之思的學習情況，老師能說說她在班里都是怎樣的嗎？”

班主任：“唉，陳之思剛開學時還挺好，上課認真聽講，下課做筆記，之后我能明顯感覺到，她注意力越來越不集中，成績也下降很多，人也沒精神，現在更是獨來獨往的，說真的，你們做長輩的要多關注關注孩子心里健康。”

顧相憶：“知道了，多謝老師關心。”

班主任：“多余的話，我也不多說了，散散心也好，我去跟她拿張請假條。”

郭老師做為班主任，每天都跟班里的學生在一起，就算一天中沒他的課，他也會來幾次，看看班里情況，況且能分到一班，哪個學生的成績能差，陳之思更是班級前幾名，郭老師對她的關住也多了點，看著陳之思成績一次比一次差，他也不想一個好好的學生毀在自己手里，但他一個老年人也沒什么話題跟學生聊的，只能干著急。

顧相憶：“好，謝謝老師。”

班主任進班，跟班長要了張假條，簽了名字，看了陳之思一眼。

陳之思看著數學題，根本看不下去，她偷偷的看向窗外，聽不清班主任跟店長說了什么，不知道同意沒有，班主任進來了要了張請假條，她抿了抿唇，打心眼里高興。

見班主任看向自己，她走上講臺。

班主任：“跟你姑姑好好談談，明天別遲到。”

陳之思點頭，接過請假條，寫上姓名、原因、時間等，她回去拿了幾張卷子，跟班主任說了聲，走出班級。

同樣沒聽清在外面說了什么，但她聽清剛剛班主任和陳之思的講話，沈升挑了挑眉。

姑姑？

陳之思父親是獨生子女，根本沒什么姑姑。

況且外邊的人，不是開學時見的那位嗎？

看來自己真不了解她，沒想到好學生陳之思還會撒謊。

她早就不跟陳之思坐一塊了，鬧掰后她就調了座位，現在她跟陳之思離的很遠。

陳之思出了門，很是高興，她對顧相憶笑了笑，又伸手輕捏顧尚的小臉蛋。

顧尚退后一步，大眼埋怨的看著之思姐姐，可憐巴巴的用小手揉了揉臉。

開著車，很快到了店里。

上午九點，店里沒人，這個點應該都在被窩里，暖洋洋的睡覺或者玩手機。

店里開著暖氣，很是暖和，讓陳之思坐下，顧相憶支開顧尚，讓他上樓玩去，顧相憶倒了兩杯熱水，坐在陳之思對面。

顧相憶笑了：“放心，以前的事我不會說出去的。”

陳之思也笑了：“當然啦，姑姑，我相信你。”

顧相憶看著她，沒說話。

姑姑？

陳之思歪頭一笑：“都說了是我姑姑，況且我也沒姑姑，不如店長當我姑姑吧？”

顧相憶笑了笑，耍小孩子脾氣，：“好啊，不過你要告訴姑姑，為什么不接受治療？”

陳之思猶豫：“有啊，我一直在吃著藥。”

顧相憶看著她：“之思，不要騙我。”

陳之思抿唇，喝了口熱水，雙手貼著玻璃杯，感受著來源不斷的熱氣，像是可以驅散身體的冷意，低頭看著杯中的水，沉默著。

顧相憶安靜的等待下文。

她的話，像是打開了不可說，不可觸碰，假裝忽視的事情。

陳之思手指反復握著杯子，像是下定決心，她聲音低沉緩緩道：“我一直都有好好吃藥，但不知為什么我的情緒越來越不受控制，感覺糟透了……”

有時眼淚會止不住的突然流出，有時會突然想笑，她受夠了，這種脫離自己控制的情緒，讓她覺得有時自己就是個怪物。

顧相憶喝了口熱水：“你知道的，你比任何人都清楚。”

聽到這話，陳之思愣住了。

她眼神躲閃，害怕與顧相憶對視，眸中閃過慌張。

顧相憶也沒有逼她，安靜著。

無人說話，店里出奇的安靜，就連外面在路上的車輛聲，都可聽到。

半晌，她平靜開口，語氣像是在訴說天氣很冷這種日常話語一樣，平靜不帶慌張。

“心里醫生曾提過幾次建議，讓我的家人知道我的病情，這有助于我恢復，可我拒絕了，在我父母眼里，我是一個優秀的女兒，一個可以給他們張臉面的人，一個從小到大不知花了多少錢培養的人，一個讓他們受到很多家長羨慕眼神的人。”

“我不愿讓他們看到我這幅模樣，不想讓他們傷心，讓他們覺得自己女兒是個廢物，是個垃圾，可我好像按照他們的意愿越來越遠，我好像成了我父母口中學習成績差的人，我不想這樣……”

“從上學起到高二這些年，無數人對我的父母說，你們真養了個好女兒，我想，今年應該沒人這樣說了吧，高三不同以往，在這一年，會有很多考試，基本上每周都會測試，這個本該是我父母向別的家長炫耀自己的女兒多優秀的一年，卻因為我的情況讓他們一次一次的難堪，我很壞吧？”

陳之思想是提問，實際更想是陷入自己的問題中，自言自語。

“我母親朋友的孩子大多都是在這所學校上學的，我是個什么樣，我的成績怎么樣，恐怕早讓我的母親在她的圈子里抬不起頭了，結合以前我父母那神氣的樣子，現在肯定有很多人對他們冷嘲熱諷了吧？”

“我隱藏的很好，我身邊的人沒人知道我生病的事。從高三開學，我以壓力大為由，一人搬到學區房，到現在為止，只有幾次回過家，結果都不歡而散。”

“在學校，感覺融入不了同學們的話題，有我好好努力跟同學交朋友，可能是精神上的問題，我整個人很是低落，本身我話也不多，誰想跟一個渾身散發負能量的人玩呢？慢慢我也清楚這一點，也不再奢求有朋友、每天開心快樂，獨來獨往也挺好。”

“姑姑，還記得顧尚弟弟開學那天，見到的女孩吧？”說起那個女孩時，陳之思嘴角上揚。

顧相憶點頭，她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