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駱公子稱作有要事需得請教國公爺,便暫且與國公爺入了書房詳談?!?
見梁青瞄了一眼默默端坐一旁的上官清流與聞止靜等人,我心內了然,定是方才他等亦是覺出龍泉有異,這才使得駱弈城代為往了國公府與周老國公當面相詢。
“馳兄,實不相瞞,相公方才離去……然,不知自龍將軍杖責他過后可尚有旁的懲處?怎是……怎是莫鳴覺著似是相公他,思謀有異?!?
周馳被我這一問繞住,大惑不解之態即顯于面上,茫然道,“姑娘,少將軍并無不妥???”側眸看了看上官清流,轉向我便欲言又止了。
上官清流沉聲道,“校尉無需顧忌,本官于此亦是因得方才龍少將軍相諫之事絕非同他昔日于玉門關前對戰敵軍之態,故而憂心。”
“可,自上回不歡而散后,少將軍便留于國公府療傷,直至痊愈方才轉回將軍府,權叔更是悉心照料,未見有何不妥啊。胡藥臚亦是前些時日復又為之診了脈,亦未向國公稟報有異。姑娘,少將軍乃是呈現何樣異狀?”
“思謀混沌不清?!?
聞我之語周馳更是疑惑,“姑娘該知,少將軍自幼長于國公府,乃是由國公夫婦親自教養,昔日玉門關大戰姑娘亦是得見,少將軍他……嘶。”周馳顯然憶起了何等要事,隨即面色大變。
“快說,有何不妥?”梁青見狀探身近前,大有逼問之勢。
周馳躊躇少許,遲疑道,“數年前,正是少將軍即將回轉將軍府前夕,曾有一日,馳往之后宅尋國公稟事,聞得夫人哀嘆連連,稱作若是少將軍日后亦會如同龍家之人那般,問詢國公爺可會傷懷,終是如親子般撫育了數載之久。而國公爺不過亦是嘆道,似是說若知他龍家有此異癥,斷不該令幺妹婚嫁,如今僅是希冀少將軍可避過此禍。馳自是迷惑不解,若為龍家世代為國盡忠之事,自是不至言及‘異癥’之語,故而馳便私下與權叔、垣叔探詢,卻皆被他二人斥責不得胡亂猜忌。之后又是并未見少將軍有何異狀,便也未再上心。姑娘如今問及,不知可會與之相干?”
“異癥?何樣異癥會令人戰場無異卻是歸家有妨?”孟子之道出了房中眾人心事。
上官清流眸光轉了轉,“馳校尉,那龍將軍夫人、少將軍生母可會知曉此事?”
“這個,恕末將不知?!?
眾人紛紛垂首不明這龍家尚有何樣隱情乃是如此三緘其口的,故而待見得駱弈城進門,皆是含了幾分欣喜,卻是見他那頹敗面色,便知定然未能得償所愿。
“師妹,周老國公該是盡知內情,卻閉口不言,推脫稱作龍少將軍該是因得家中瑣事又是其父胡攪蠻纏而致近日心力憔悴、脾性不佳,才致使有礙了謀思。待及回轉邊關必會無虞,令我轉告師妹無需憂心?!瘪樲某菙Q緊雙眉緩緩道來,絲毫未提及他這般直言不諱相詢可是于國公府遭了冷遇。
我卻是首次于周老國公生了猜忌之心,不知他這般明理之人該是有何事令其如此遮掩。
“鳴兒,為兄既能察查龍家家史,必可將此等秘事探明。且待幾日定能詳實,鳴兒無需憂擾。”上官清流正色開口承諾。
周馳則是蹙眉,“可,權叔日日于將軍府,若是有何不妥,無論龍家何人定是不致我等不知的。而龍將軍除去性情愈發易怒失儀,未見身子有何不妥。遑論胡藥臚幾經為少將軍診脈醫治,姑娘亦是通曉藥理醫術,斷不得少將軍有何隱疾啊。可會仍是那新歲齊家所施巫蠱邪術引發而致?姑娘且安心,那假道人仍于國公府羈押,待末將回轉細細審上一審。”
我秀眉微聚垂眸沉思,稍后抬眸朝著周馳道,“馳兄,那假道人僅需再度細細相詢一番可會留有后癥便好,且,暗中行事,勿要驚擾了國公?!?
眾人一滯,卻皆即刻了然我用意為何。
周馳垂首嘆了一聲,拱手朝我道,“姑娘,馳定不負姑娘所托!于國公爺……或恐牽扯家丑,還請姑娘萬勿嗔怪?!?
“馳兄言重了,若非恐得于相公有妨,莫鳴斷然不得于國公心生怨懟?!?
上官清流見狀含笑勸慰了一番,才令孟子之親自將其送出府去。
“鳴兒,該是這龍家尚有隱情,卻,你勿要憂心?!币娢覞M面愁容,上官清流柔聲勸慰。
“長兄,還請長兄暗中將莊副院判請來府中一敘,莫鳴有事與之相議。”既是已然定下上官清流為謀士,便早將世家諸事盡告其詳,故而莊祁身份他亦是了然的。
“好?!鄙瞎偾辶鱾软D向聞止靜,“三弟,你領著靳伯往之莊副院判府上假意請教醫理,暗中告知他登門回訪即可。”
“喏!”聞止靜毫無遲疑,隨即起身離去。
而為得避人耳目,我則是與上官清流一同往之南軍營地巡查一番。
閑王府后門,一名酒肆跑堂伙計正提著食盒前來呈送餐食,王府侍從接過并未寒暄便閉合了院門,那伙計陪笑謙卑直至被關于門外才躬身離去。而門內,隱身于一旁的無欲自侍從手中接過尚不曾捂熱的食盒快步往了后院。
閑王展開食盒夾層藏著的絹帛匆匆覽過便將其棄于炭盆中燃盡,隨之冷哼一聲。
無欲見狀并未多語,而是將食盒餐盤一一擺于案幾上,“王爺,可用了。”
“嗯,”閑王隱身端坐,執起玉箸復又放下,側眸望向無欲,“你說顧名自請入仕所為何來?這上官清流相薦其官職不過為其麾下,顧名當真一再被其這般折辱毫無恨意嗎?”
“王爺,聽聞顧名初始欲要往之國公府安身,乃是皇上圣意方令其仍居上官府的?!?
閑王蹙眉靜坐不語,不知思量何事。
無欲候了少時未見其主子有應,遲疑片刻低聲道,“王爺,六皇子仍于天牢,明月公主卻是暗中探訪了一回。然祝將軍稱查抄六皇子府時,那一眾謀士具已被押送至京師廷尉府,僅是不知真假,王爺可需得令其一查?”
“不用!打草驚蛇反是不妙?!遍e王終是有應,而后又沉默片刻,才復開口,“既是已將投靠之人滅了口,六皇子再如何皆是不得其將暗識轉與了何人的。”
“可,此番之事未畢可令皇上將其斬殺,若是留下后患……”
“呵呵,你以為本王借著齊家設計于他便是為得斬盡殺絕?”閑王看著無欲冷笑,“若是他這般輕易便死了,余下的皇子們怎會了然如此淡泊龍椅之人竟也藏了騙過眾人的深邃心思!”見無欲滿是不解之情,閑王笑意不達眼底,反是寒光乍現眸中,“自是令得皇兄一眾親子互為猜忌殘殺更是有趣!且是,如此便也更能加重皇兄猜忌之心!須知,一個帝王無可信重倚仗臣下才是真正的孤、家、寡、人!”
無欲驚詫得瞪大雙眸,轉而諂媚笑著豎起大指,“王爺高明!”
閑王似是被其如此奉承自得得很,重又執起玉箸夾了口菜送入口中,細細品嘗咽下后方含笑道,“命那幾個暗衛將六皇子私兵標識送與旁的幾位皇侄皆見識一番,且將明月公主與龍家有意結親流言也放出去。本王倒是要看看,這六皇子該是顧及哪邊,哈哈哈。”
“喏!奴才這就去辦?!睙o欲躬身退步往了門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