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在空曠的場地上熊熊的燃燒著,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音。煙霧向天空慢慢地飄散,不遠處,烤肉的味道傳入周之昊的鼻腔中。村民們就這么圍著這個篝火,一邊吃的滿嘴流油,一邊熱鬧地談笑著。
他們其實已經露出了些許的馬腳。在這個用窮鄉僻壤來形容都絲毫不為過的地方,肉類應該是一個月都吃不上一次的、極為寶貴的東西。但各種動物的烤肉被接連地送到周之昊的面前,仿佛不限量地供應一般,這怎么看都是一件不合常理的事情。來的時候周之昊就已留心觀察了這個村莊,飼養的家畜屈指可數。光是他們今天一天所食用的肉都遠遠超過了飼養的數量,哪怕這個節日在他們的心中無比的重要,也不可能如此奢侈地祭祀。
顯然,這里并不像看上去一樣與世隔絕。偽裝成落后的樣子只是一種手段,他們真正的目的是讓人們放松警惕,并產生“這里民風淳樸,熱情好客”的錯覺。
為了不讓自己太過于突兀,周之昊也抓起一塊烤肉塞到嘴中。聯想到前不久去過的那個地牢,或許他吃的這些肉根本就不是什么家畜的肉而是人肉。不過但在他眼里,這兩者倒是也沒太大區別。
周圍的人都歡喜地跳起舞來。他們手舞足蹈地說著含糊不清的話語,似乎是在祈求什么神靈的保佑。一只手抓住了周之昊的手臂,似乎是想讓他也加入這個狂歡。但周之昊只是冷淡地甩掉了他的胳膊,靜靜的觀察著周圍的一切。
在這一片喧囂熱鬧的景象之下,不詳的暗潮涌動著。
周之昊看到附近的陰影下出現了幾個人影,那些人影無一例外都拿著武器,正自以為天衣無縫地藏在角落盯著周之昊,眼中難掩地透露出殺意。
村民們看似毫無配合的舞蹈下隱藏著的卻是危險的氣息。他們放肆地在空地上舞著。漸漸地,人群向外擴張,不知不覺間已然形成了一個包圍圈,將篝火與周之昊團團圍住。
“差不多該動手了吧,這回我可是插翅難飛了。”周之昊以他們的角度分析著自己的處境。
這歡快的舞蹈沒有持續幾分鐘。只見一個滿臉皺紋卻看上去十分精神的中年人走到了人群的中央。村長露出了一口黃牙,對著舞蹈的人們大聲地喊道:“阿索爾的子民們!我們的慶典才剛剛開始!讓我們迎接慶典最重要的環節!”
他對著村民們振臂高呼,黝黑的手臂在空氣揮舞,將人們的熱情徹底點燃。人群如同瘋了一般,也紛紛舉起自己手臂,在空中揮舞著。
“活祭!”“活祭!”“活祭!”
不同嗓音的聲音傳到了周之昊的耳中,那些聲音有的稚嫩,有的蒼老,有的激動。但無一例外,他們說的詞都是那一個——活祭。
周之昊看到那些暗處的人影動了。他們整齊有序地穿入了人群當中,將手中的竹矛毫不遮掩地高高舉起,紛紛逼近處于包圍圈中心的周之昊。
周之昊的臉上流露出了茫然與無措,他慌張地看著那些朝他逼近的人影,聲音顫抖地說道:“你...你們要干什么?”
“噗嗤”回答他的是一聲血肉被貫穿的聲音。在他的身后,兩支竹矛用力地捅穿了他的肩膀。周之昊的身軀被這兩支肩膀高高地向上挑起,像是先前被烤的動物一般被掛在了空中。
“為什么!快點放我下去!求求你們了,快點放我下去!”周之昊的眼眶中淚水如同決堤般涌出。這股劇痛感令他幾近昏迷,但他還是用盡渾身的渾身的力氣掙扎著。他的四肢在空中不停地揮動,似乎想要讓自己的身體從這兩根竹矛上甩下來,但很顯然沒有成功。
“活祭!活祭!活祭!”人群有秩序地讓開了一條道路。他們的眼中露出瘋狂,癡迷地看著在竹矛上掙扎的周之昊,像是看著一只待宰的羔羊,而那羔羊即將成為他們的美餐。。
那兩個拿著竹竿的人穿行在一片瘋狂與混亂之中。他們步伐沉穩,但臉上難掩和村民們一樣嗜血的神情。
周之昊在上面拼盡全力地掙扎著。但五分鐘過去,人群已經來到了村莊的北側,周之昊卻仍沒能從上面脫離一寸,只是徒增痛苦與恐懼。
不遠處,他已經可以看見那一朵花苞了。
它下方有大約十厘米長的莖,而莖上面頂著的卻是一個完全不成比例的,足足有半個臉那么大的粉紅色花苞。它的莖上長滿了跟玫瑰花一樣的尖刺,幾個葉片從中探出,邊緣長滿了鋸齒。
花苞是含苞待放的樣子,但是中間微微開了一點小口,似乎是為了方便享用鮮血。
周之昊被竹矛抬到花苞的正上方。在人們期待的目光中,他的脖子、胸膛、腳腕處被劃開了不少的口子,數道鮮血汩汩地順著腳踝留下,注入花苞中央的開口處。
那花苞如同淋著血雨一般,不管是莖還是葉上都沾滿露水一樣的血珠。它的莖舒服地扭動著,葉片也不住地舒展,仿佛在伸著懶腰。不知不覺間,它的粉色花瓣已經喝得如血一般鮮紅,莖也被染上了血色。
就在這花苞舒服地享受美餐的同時,插著周之昊的兩根竹矛卻如同炮彈一般穿過了他兩肩上的血洞,遠遠地飛到了天空中。
“嘿咻。”周之昊雙腳落地,身上的所有傷口迅速愈合,“阿索爾是吧,你看我干不干你就完了。”
他彎下身子。周圍的大多數村民還沒反應過來,只有少數人驚愕地看著他。
在眾人難以置信的目光中,周之昊一把攥住了那個花苞的莖。盡管雙手被割的鮮血淋漓,但周之昊還是毫不猶豫地一把把它拔出。
下一刻,他身后所有村民的身體都如同鞭炮一般爆炸。無數的身體、內臟碎塊漫天飛舞,不少掉落到了周之昊的腳邊。原本喧囂的廣場此刻變得寂寥無聲,墻壁濺滿了一朵朵的血花,地面更是如同被粉刷過一般變得通紅。
在這漫天的血霧之中,一個黑色的人影張開雙臂擁抱著血滴,漸漸顯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