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酒店的路上，甘竽縮著脖子提著兩人的東西，哆嗦著身體說著暖和的話，“甘小棠，下次我給你演喜劇唄。”見她看過來，他不急不緩地繼續，“雖然我不知道你不開心的源頭是什么，但我覺得這部戲也沾了一點原因，不喜歡的東西咱不要，不開心的事情咱不做，行不？”

紹市的冬天真長啊，這冬風吹得真刺眼，讓人想流淚。甘棠自詡把情緒藏得很好，卻接連被兩個人戳了穿，但沒一個人究根結底地追問她為什么不開心，而是試圖從他們自己身上找解決方法。

天氣那么冷，她卻覺得好暖啊。

“行。”

是誰說過來著，甘棠仰頭看了看漆黑的天空，想起了后世作家寫的一句話，“一個人身上是層層疊疊的死亡和重生”。

她已經是了呢。

未來，好可期呢。

甘竽的戲份不多，插空給他排了一周。因為是回憶戲，和兩個男主是沒有對手戲的。拍到最后一天的時候，遇到了一個小插曲。

和甘竽搭戲的女演員是同選秀出道的何可人。甘竽第一次演戲，沒什么專業技術，全靠導演的現場指導，好不容易得了這次機會，雖然角色慘兮兮，但也每天演得兢兢業業的。

和何可人的戲份只有幾幕，她幕幕都沒記臺詞，全程數數字。

第一次碰到她的操作，甘竽真的驚呆了。但想著大家都是新人，都不專業，就互相諒解諒解，但三幕戲三幕都念數字，甘竽真的是憋不住了。

女演員臺詞多，他臺詞也不少，沒提示，他這個門外漢也記不太住。眼看最后一幕戲又要重拍了，甘竽憋著投訴到導演那兒的沖動，把他的對話也念成了數字。

本就靠甘竽的臺詞提示過戲的何可人懵了，直接打斷，“你怎么這樣啊！你這樣我演不下去。”

甘竽面無表情，“哦，小何姐姐，你也知道演不下去吶？”

何可人惱羞成怒，但又覺理虧，一時竟蹦不出話來。現場是不收音的，兩人拍的不是近景戲，除了本人，其他人也聽不清對話，只覺得這幕對話有點短。

導演喊卡后，兩個演員各自回去休息。

甘棠兢兢業業地做著小助理的角色，給甘竽端茶倒水，安撫道，“咋啦？怎么輪到你不開心了？”

“碰到了個懶鬼。”

甘棠語塞，“忍忍，拍完這場就殺青了，社畜完今天咱就回去繼續做清純高中生。”

甘竽：……

恢復正常的甘棠，嘴巴跟上了刺沒兩樣。

稍稍出了口怨氣，甘竽繼續任勞任怨對著數字搭檔拍完了最后一幕戲。

沒想到的是，甘棠給甘竽特制的第一次演戲小記錄視頻還沒來得及發上去，何可人直接在微博上黑了一波甘竽。

甘竽看到那條博文，直接被氣笑了，“這姐們這手賊喊做賊玩得真溜啊，什么叫第一次拍戲就遇到了不敬業的數字搭檔，但不管怎樣還是圓滿殺青啦，開心~”

甘棠：“也不必讀得那么完整，波浪號不用演繹也是可以的。”說完磚頭看向方淮節，“老板，你說怎么辦？”

方淮節：……

大可不必讓話題轉得那么快的。

“我已經聯系過導演了，允許截取一小段現場錄像，不過只有半分鐘，放上去也能洗清。”方淮節，繼續補充，“劇沒拍完，演員先開撕或多或少會讓劇受影響，得想個辦法，不能損到劇組的利益，不然后面受影響的還是甘竽。”

甘棠看著生無可戀的甘竽，有點同情，“我們模擬現場，像拍攝小視頻那樣，當做搞笑段子發上去，這樣也用不上劇組的視頻，幫劇抄了熱度也不劇透，可行嗎？”

何可人人氣正旺，微博上的話題被炒得很高，等公司那邊拍攝好整個視頻，微博上全是對甘竽一邊倒的言論。

有罵他不敬業的，有罵他沒有紳士風度的，甚至還有罵他為了名氣不折手段的……利刃出擊般唰唰射。

不過網友有趣得很，視頻一發，開始往何可人那一邊倒。

文案是甘竽自己編輯的，一字不改的照抄了何可人的文案，連波浪號都沒放過。騷得甘棠嘆為觀止。

甘竽這會就精神了，捧著個手機，邊刷評論便嗷嗷笑。視頻是姐弟倆一起錄的，甘棠演何可人，甘竽演甘竽。為了起到反諷效果，兩人都有些夸張，看下來喜劇效果拉滿。

甘竽自己笑還不得，非得拉著甘棠湊一塊看。方淮節獨自坐在兩人背后，看著攬著甘棠的甘竽，一時不知是羨慕還是嫉妒。

他也想坐在甘竽那個位置！

花格電話打過來的時候，方淮節還孤獨坐在窗邊凝視姐弟倆的嗷嗷笑。他沒放免提，聽完花格的話，他的情緒又變了一茬，一時不知該同情還是嘲笑甘竽了。

“甘竽，你又上熱搜了。”方淮節溫馨提示，他覺得一會兒的甘竽肯定又笑不出來了。

甘棠：……

甘竽：……

甘竽去過管教學校的事情被挖出來了，當初被偷錄的視頻也被重新翻了出來。看完掛著的熱搜，姐弟倆很是平靜。甚至還興致勃勃地看起了評論。

“甘竽是人品有什么問題吧，不然怎么會被送進去？”底下有人回懟，“沒帶眼啊，新聞都說了有問題的是學校，嚇開什么什么炮仗！”

“甘竽好可憐啊，好心疼。”底下有人回懟，“人家收入比你高了不知道多少倍，有什么好心疼的，心疼心疼你自己吧。”接下來又是一輪互噴。

看了一圈，甘棠也跟著手癢了，登上小號，跟著一頓輸出。到最后，眾人發現，都不用公司官方出面，評論區自己就已經懟完了。評論區淪陷到白熱化階段的時候，甘竽直接用一條“人生奇奇怪怪的經歷又增加了。”結束了這場網絡硝煙。

方淮節看著被甘棠護得穩穩的甘竽，羨慕都已經說累了。

同羨慕的還有另外一頭想方設法炒了半天的何可人，她還是第一次看到同一人同一天被黑了兩次不僅毫發無損還賺流量賺得盆滿缽滿的。

這體質，真的很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