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分擔

一直都在說話，走山路倒不覺得累了。

回到部落后，山帶著李茉又去尋巫說話。

等山激動不已的將李茉所做的都說完，巫又是帶著眾人一起跪拜。

不行，受不鳥，天神也怕被打擾吧？

李茉暗戳戳地想著，再過兩天，一定要記得告訴巫：天神有很多事要忙，怕打擾，便托夢給她，讓她告訴巫，不要動不動就跪拜了，每年年頭年尾，頂多加個秋季食物充足時跪拜就好。

跪拜結束后，對之前轉著的心思，巫不再有疑慮，她一臉鄭重地問李茉：“你可愿意明天起就跟著我，學做部落的下一代巫？”

李茉還沒有回答，白石搶了先。

她是什么時候走到這里的，李茉被她嚇一跳。

“不行，巫！”

急喝出這話后，似才覺不妥，白石舔了下嘴唇又急切地解釋：“晶石三年前就開始跟著巫了，巫所知的，她基本都學會了，就連最難學難記的草藥，她都基本學全了，怎么能一下就換人呢？”

巫臉上露出猶豫，是啊，晶石跟她學了三年，也是用了心下了苦的。

何況，這孩子從小便顯得聰明，記東西很快，還知道提醒族長，驅趕小樹林的野獸，好讓他們這些孩子，減少些去那里出事的風險。

這就連大人，比如白石這么聰明的，都沒想出過這么做。

族長山沉吟一時，她也是有過猶豫的，但顯然為了部落以后的發展，她還是覺得，由李茉擔任下一代的巫更合適。

“晶石不怕苦的學了三年，她的用心我也是看在眼里的，可她學的不能讓部落更好的生存。茉不同，受到天神賜福，她所知的能更好的讓我們生存。巫是什么？不是溝通天地神靈，得到指點，使得我們能生活的更好的嗎？既然如此，我覺得，茉就更應該擔任下一代巫了，因為她受到天神賜福，溝通了天神，知道了我們所不知道的事。”

呃，這么早人們就懂巫的含義了嗎？李茉對此表示驚訝。

不過，她還是那個心思——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她愿意成為下一代巫。

她如今所作的一切，不僅是為了讓自己能在這里生活的更好，而且還要使自己的命運不受他人掌控。

凡事有好有壞。

她當然期盼事情往好的方面發展，但壞的方面她同樣會盡力防止。

假若她不能順利成為巫的繼承人，成為繼承人的晶石，在巫死后，掌握了真正部落生殺大權，有很大可能不會留她命在。

哪怕她所知確實比對方多，確實有益于部落。

人都是自私的，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

在神賜的加持下，這是她上位的最好時機。

至于晶石，她自有辦法安撫，這樣也好過讓巫石為難。

巫提議讓她做繼承人時，晶石頭一直低垂著，也不知在想什么？

而對于白石的反對，晶石只是很快看了對方一眼，快得連表情都讓人看不清楚，仍然無法讓人看出她在想什么。

李茉能猜出的是，事先巫一定對她進行過安撫，但這顯然不夠。

經過一番努力，即將觸手可及的果子被他人摘走，是個人都不會甘心。

這屬于人之常情。

畢竟，晶石確實是已經內定了的巫繼承人，忽然換掉，一定會影響晶石在部落里的地位，乃至影響到她自己的人望。

必然會有一部分人出于各種或同情或嫉妒的心思而非議李茉。

李茉不怕非議，但卻不想有這個結果。

把人用到該用的地方就是了，何必兩敗俱傷。

想清楚后，李茉對巫說道：“巫問我，可愿意做一下代巫？我自然愿意！我也想像巫這樣，帶領部落生存的夠好。可確實如白石所說，晶石跟您學了三年了，巫所知的她都盡力學了，也不能讓她三年白白付出。”

顯然，李茉這樣的心機女感動了白石，白石這會正感動地嚎哭呢，而她的女兒晶石，頭更低垂了。

巫問李茉：“那么，你覺得如今這樣的情況該怎么辦？”

“聽說晶石姐姐草藥這方面的知識學的特別好，不如就讓晶石姐姐來當部落的醫者好了。”

擔心自己所說不能完全服眾，李茉又借著天神的名義繼續說道：“天神說，巫者的事情多，擔責重，為避免巫精力分散，不能更好的服務部落，為部落做事情，可以將巫者的擔責減輕，分出另一個職能，那就是醫者。”

她知道，他們不知道何為醫，因為他們還沒創造出這個字，便結合后世的所知解釋道：“醫者，以自己所知所學來治病救人，這是他們的本職工作，同時也是一個令人尊重的職業。”

她環視四下，又嚴肅說道：“曾有大醫者說過：醫者，健康所系，性命相托，就應忠于部落，恪守醫德，尊師守紀，刻苦鉆研，孜孜不倦。”

“換句簡單的話來說，成為醫者，就要決心竭盡全力除部落之人之病痛，助他們身體健康之完美，維護醫術的圣潔和榮譽，救死扶傷，不辭艱辛，執著追求，為醫者事業的發展和人類身心健康奮斗終生。”

很多人臉上露出疑惑，知道太復雜的話他們一時難以明白，李茉繼而又道：“醫者治病救人，病人將生死性命交付，就應該對得起病人，盡力治好他們；對得起自己和他人的尊重，從而不怕苦不怕累，為眾人的身體健康而奮斗。”

最終，她總結道：“總之，這是個神圣和令人尊重的職業。”

醫生的職業從她這里產生，李茉就必須考慮它出現后的后果，所以，解釋它的職業和責任時，她借用了希波克拉底誓言。

此時此刻，她一定要讓人覺得這個職業值得尊重，很偉大，很神圣，這樣才能更有力的防止醫者自己和他人褻瀆這個職業。

后來，晚年的晶石對后輩回憶起這時的情景，說道：“山洞里只點了一堆火，并不明亮，昏暗得都看不清人的臉，那時，我連什么是醫者，大醫者都不太懂的，可不知為什么，我卻在茉的臉上看到了光。”

“說的太好了！”巫石久久回過了神，她看向族長山：“就這么辦吧，以后將草藥治病這些事都交托給晶石來做。”

山沒有異議，笑著點了點頭。

李茉朝著晶石看過去。

在她鄭重說起醫者這個職業時，晶石已經抬起了頭。

此時，晶石同樣一臉鄭重地答應道：“巫，族長，我一定會盡力做好醫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