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境記[122]

世之人喜新而惡常，厭夫埃坌卑湫之為吾累[123]，而慕夫空妙超曠以自為高[124]，則山經海圖崖梯波航之所傳聞[125]，足以幻世而駭眾[126]。其說以為扶桑之東有三神山[127]，長生之藥所自出；昆侖之巔曰閬風[128]，其中有五城十二樓，西王母居焉[129]。代之五臺清涼[130]，蜀之青神大面[131]，凌云、三峨兜綿之臺[132]，金橋金燈示現之地[133]，四明有普陀落伽大士之島[134]，天臺有劉晨、阮肇桃花之溪[135]，則又皆其近在中國而間有至焉者也。是以幽人逸客之有志于斯者[136]，或欲棄捐世事[137]，贏糧而從之[138]。

惟晉陶淵明則不然[139]，其詩曰：“結廬在人境，而無車馬喧。”[140]有問其所以然者，則答之曰：“心遠地自偏。”吾嘗即其詩而味之[141]，東籬之下，南山之前，采菊徜徉[142]，真意悠然。玩山氣之將夕[143]，與飛鳥以俱還，人何以異于我，而我何以異于人哉？“盥濯息檐下，斗酒散襟顏。”[144]人有是，我亦有是也。其尋壑而舟也[145]，其經丘而車也[146]，其日涉成趣而園也，豈亦抉天地而出而表[147]，能飛翔于人世之外耶[148]？

顧我之境與人同，而我之所以為境，則存乎方寸之間[149]，與人有不同焉者耳。昔圣門之言志也[150]，子路則“率爾而對”矣。“求，爾何如？”“赤，爾何如？”則亦各言之矣。然后點也“鏗爾，舍瑟而作，曰：‘異乎三子者之撰。’”[151]然則此淵明之所謂心也，心即境也，治其境而不于其心[152]，則跡與人境遠[153]，而心未嘗不近[154]。治其心而不于其境，則跡與人境近，而心未嘗不遠。蛻人欲之蟬[155]，不必乘列子之風也[156]。融天理之春[157]，不必吹鄒衍之律也[158]。以此心處此境者，桐江馬君天驥也[159]。觀其境而知其心者，前太守紫陽方回也[160]。

于是援無弦琴而為之歌曰[161]：境而仙乎，敷落其天乎？境而佛乎，《華嚴》其國乎[162]？境而隱乎[163]，石其漱、流其枕乎[164]？農其家不嗇不奢，我境桑麻[165]；儒其居奚槁奚腴[166]，我境詩書[167]。境之圃蔬可以俎[168]，莫狐予侮[169]；境之泉釣則有鮮[170]，莫蛟予涎[171]。匪宮珠兮室貝[172]，匪玉堂兮門金[173]。問世之雄風安在，曰：“九萬里斯在下矣。”[174]此所以為心境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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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此文寫于作者任嚴州知府時。南宋嚴州府下轄淳安、建德、桐廬等地。文中描繪了桐江一帶的秀麗山水，文筆優美，辭采華茂，富于變化。作者通過對自然風光的描繪，表達了自己身為知府，“憂人之憂，樂人之樂”，不以自然之樂為滿足，而希望能“登邦人于樂而脫其憂”的美好心愿。桐江，水名，在浙江桐廬縣境內與桐溪相匯合，稱桐江。

[2] 歙（shè設）浦：在安徽歙縣東南十五里，是新安江與練溪交匯的地方。溯：逆著水流而上。浙濤：指浙江。

[3] 镠（liú劉）：純美的黃金。

[4] 弈：棋。

[5] 魚（jiǎo角）：魚須。

[6] 黛曳錦搖：形容魚蝦的須斑呈現出不同的顏色，在水中搖曳擺動。

[7] 紺（ɡàn贛）苔：指沿岸所生的紅青色的苔蘚。紺，深青中透紅的顏色。發：指苔蘚的毛須。

[8] 翠藻：指江中浮動的綠色的水藻。

[9] 俯舷：爬在船舷上向下俯視。

[10] 迅灘：水流迅疾的險灘。

[11] 湍瀨：湍急的水流。瀨，沙石上的急流。

[12] 牽者：指牽夫。僂：脊背彎曲。形容用力拉牽的樣子。

[13] 篙者：撐篙駕船的人。

[14] 蹈：踩。這里指踩著桿子往上爬。檣：桅桿。猱（náo撓）：猿猴的一種。

[15] 磴撞磯觸：即撞磴觸磯。磴（dènɡ凳），指岸邊的石級。磯，江河邊上突出的石頭。

[16] 老黿（yuán元）饞蛟：指各類水怪。洑（fú浮）：漩渦。

[17] 障日：遮蔽太陽。滃（wěnɡ蓊）：云氣四起的樣子。

[18] 危陟：冒險攀登。

[19] 穿榛：穿越樹叢。曲步：曲腿行走。

[20] 藝：種植。葖（tū禿）：蘿卜。

[21] 修：長。

[22] 偃：倒臥。寢虎：睡虎。

[23] 間：偶爾。畬（zhǔ shē主奢）：指墾荒種地。，挖。畬，放火燒荒播種。苓：草藥名，分茯苓和豬苓。值：相遇。

[24] 木客：傳說中的山中怪獸。形頗似人，手腳爪如鉤。唐皮日休《寄瓊州楊舍人》詩說：“行遇竹王因設奠，居逢木客又遷家。”毛人：傳說中的野人。

[25] 麕（jūn君）：獐子。形似鹿，易受驚，善奔走。

[26] 駭：與“愕”互文，都是吃驚的意思。

[27] “乃者”二句：意思是說，墾荒掘苓的人突然間遇到外人，都顯得很警惕，馬上做出了自衛的準備，待到看清對方后，便放松了下來。偃，停止。武節，勇武之氣。蕩，清除。

[28] 疑：懷疑。衲子：指和尚。因和尚穿百衲衣，故稱。梵場：指寺院。

[29] 羽流：指道士。因道士有穿羽衣之說，故稱。隱洞：隱居的山洞。

[30] 陰：暗中。專：專有。環：指環繞的美景。擅：獨占。勝：勝景。

[31] 巨闕：高大的殿闕。

[32] 金飛碧耀：金碧輝煌，光芒四射的樣子。觀：宮觀。

[33] 燠（yù預）房：暖房。牖：窗子。

[34] 茗樹：茶樹。藥窩：長滿草藥的坑窩。

[35] 憩：休息。滌：清除。霿（ménɡ萌）：愚蒙。

[36] 頹丘：倒塌的山丘。敗冢：荒墳。

[37] 蕪社荒祠：荒蕪廢棄的社廟和祠堂。圮（pǐ匹）落：坍塌敗落。

[38] 顧：訪問。蕘（ráo饒）夫：打柴草的人。紡嫗（yù玉）：紡織的老婦人。

[39] 腴貲（zī姿）大姓：指富家大姓。腴，豐裕。貲，錢財。

[40] 退官寓公：退休的官員和僑寓的貴公。

[41] 珍墅：精美的別墅。

[42] 寓目：指觀賞。

[43] 率：都。瞠然：瞪著眼睛答不出來的樣子。

[44] 境與心違：即環境不稱心意。違，違背。

[45] 事隨影瘵（zhài寨）：即事事不如意。瘵，病，困頓。

[46] 僑寓：指所僑居的地方。

[47] 子垣：指房屋周圍的小矮墻。

[48] 峻阜：高高的土山。

[49] 夷址中削：中間有一塊平坦的地方如同削出來的一樣。

[50] 煩痾（ē阿）：煩悶。痾，病。

[51] 盤礴：徘徊。臨：向下看。眺：向遠看。

[52] 腦鼻芬馨：形容空氣新鮮，頭腦清醒。

[53] 齒舌津液：形容因精神爽快而齒舌生津。

[54] 納：接納，指聽。佳韻：指大自然中悅耳的聲音。

[55] 眩：迷亂。形容看不過來。殊彩：指周圍大自然中繽紛奇特的色彩。

[56] 更譙（qiáo橋）：打更的譙樓。治寺：治所附近的寺廟。丹堊（è餓）：指用紅色粉刷的墻壁的顏色。

[57] 里闬（hàn漢）：閭巷中的門。闬，里門。

[58] 仞：古代長度單位，八尺（一說七尺）為一仞。這里指墻的高度。塔級：塔的層數。級，層。

[59] 酤簾：酒店前的簾子。思旌：祭悼死者的旌幢。

[60] 絢竹樹而飛煙霞：此句的正常順序應是竹樹絢而煙霞飛。絢，絢爛多彩。

[61] 旅鞍征帽：代指過往的行旅之人。

[62] 臺釣：在高臺上垂釣。翳弋（yì義）：披著用草木做的偽裝射鳥。翳，草木做的用來隱藏射者的偽裝。弋，射鳥。

[63] 餉榼（kē苛）：送飯時用來裝水或酒的器具。樵镵（chán纏）：砍柴用的镵。镵，一種鐵制的掘土或砍物的工具。

[64] 經水云而緯坂隰（xí習）：指把云霞流水和坂坡隰原聯綴成一幅圖畫。坂，坡。隰，低濕的平地。

[65] 葩卉競：指鮮花爭放。媚：明媚。

[66] 電霓駕：閃電興起，彩虹高駕。時雨：陣雨。作：起。

[67] 氣肅景朗：空氣清肅，陽光明朗。景，陽光。這句是寫時序已到了秋天。

[68] 綺織繡組：形容大自然秋天的景色像五彩絲織品一樣。綺，有花紋的絲織品。組，編織。

[69] 桕（jiù舊）：木名。又叫烏桕，落葉喬木，葉子經秋變紅。

[70] 霽 ：雨過天晴。這句是說雨季結束，時令已進入冬天。

[71] 瑤鏤瑜雕：形容大自然冬天的景象是冰封雪裹，宛如用白玉雕鏤而成的一般。瑤、瑜，都是美玉名。

[72] 素：此字《宛委別藏四十種》本《桐江集》原空缺，茲據上下文意補。縞：白。

[73] 無壁：形容天空晴朗，視線廣闊，毫無遮擋。

[74] 煜：明亮。欲暝：天將黑的樣子。

[75] 角：號角。

[76] 孤起：指在寂靜的四周升起了孤單的笛聲。忘歸：使聽者忘歸。

[77] 太守：方回自指。

[78] 致：招徠。征：詢問。

[79] 植：樹立。

[80] 興復：修復。嘗：曾。記：文體名。多記述建亭的原因和時間等。

[81] 刻：陡峭。

[82] 闃（qù去）寂：靜寂。

[83] 挹（yì億）：本義為舀，這里是聚集的意思。斂：聚集。

[84] 不可名：說不出。名，命名。

[85] 齟齬（jǔ yǔ舉宇）：上下牙齒對不上。這里比喻同四周環境不相適應。

[86] 杌（wù niè務聶）：同“杌隉”。不安的樣子。冥昧：幽暗的樣子。

[87] 茹：吃，經受。凄酸：辛酸。

[88] 攬：承受。涼瘠：荒涼和貧瘠。

[89] 叢：叢聚。潰：潰散，消失。

[90] 要會：道路交會的要地。塞：閉塞。

[91] 納：放置。宏敞：寬敞的地方。晦：陰暗。

[92] 生意：生氣意態。妍：美好。

[93] 嘉氣：美好的氣氛。娟凈：美好純凈。

[94] 冶思澤態：指良好的心情和光鮮的容態。

[95] 騰：升。菁：華彩。

[96] 無位之士：指沒有官爵的人。

[97] 憂樂惟己：憂樂只取決于自身。

[98] 觴詠：飲酒詠詩。

[99] 登邦人于樂：使邦人登于快樂的境地。邦人，指本鄉之民。

[100] 穎脫：明顯地超出。

[101] 摭：取。裒（póu抔）：聚。

[102] 蔭茂木以代亭：以茂木的樹蔭代替亭子。

[103] 繪：描繪。

[104] 磨：磨滅。

[105] 礱（lónɡ聾）椽：磨光的椽子。錯檻：錯雜的欄桿。秀：第一個“秀”是動詞，意思是使其秀。第二個“秀”是名詞，當秀麗講，指秀亭之景。

[106] 鉤：與“索”同意。思索，探索。實：充實。

[107] 至元十八年：即公元1281年。望：月圓之時，一般指農歷每月的十五日。

[108] 此文記敘覺喜泉的由來，并得出“泉不能自重，賴人以為重”的結論。從而突出覺喜泉主人行恢長老力修苦行的高尚之德。

[109] “《九成宮醴泉銘》”二句：《九成宮醴泉銘》，唐碑。魏徵撰文，歐陽詢書丹。立于唐太宗貞觀六年（632）。碑文記載唐太宗在九成宮避暑時發現涌泉的事。歐陽率更，指歐陽詢（557—641）。詢字信本，潭州臨湘（今湖南長沙）人。唐代書法家。曾官太子率更令，故后世又稱歐陽率更。

[110] 靈隱：山名。在杭州市西湖西北。山上有靈隱寺，寺前有飛來峰、冷泉、龍泓洞等勝景。冷泉亭：在靈隱寺前冷泉之上。

[111] 駱賓王：唐代文學家。婺州義烏（今浙江義烏）人。曾任臨海丞。后隨徐敬業起兵反對武則天，兵敗后下落不明，或說被殺，或說出家為僧。宋之問：唐代詩人。一名少連，字延清，汾州（今山西汾陽）人，一說虢州弘農（今河南靈寶）人。上元進士，官至考功員外郎。睿宗時被貶欽州，后賜死。據《唐詩紀事》卷七記載：“宋之問貶黜放還，至江南，游靈隱寺。夜月極明，長廊行吟曰：‘鷲嶺郁岧峣，龍宮鎖寂寥。’句未屬。有老僧點長明燈，問曰：‘少年夜久不寐，何耶？’之問曰：‘適偶欲題此寺，而興思不屬。’僧請吟上聯，即曰：‘何不云：樓觀滄海日，門對浙江潮。’之問愕然，訝其遒麗。又續終篇曰：‘桂子月中落，天香云外飄。捫蘿登塔遠，刳木取泉遙。霜薄花更發，冰輕葉未凋。待入天臺路，看余渡石橋。’遲明更訪之，則不復見矣。寺僧有知者曰：‘此賓王也。’”此句即用此典實。

[112] 歐陽公：指宋代文學家歐陽修。惠勤：和尚名。此事典見蘇軾《六一泉銘·序》。

[113] 蘇長公：指蘇軾。六一泉：在杭州市西湖孤山下。歐陽修在杭州時，與西湖僧人惠勤交好。后蘇軾任杭州太守，為了紀念歐陽修，把惠勤講堂后的泉水稱為六一泉，并作有《六一泉銘并序》。

[114] 吳隱之（？—413）：字處默。晉鄄城（今山東鄄城縣）人。博涉文史，以儒雅見稱。初任輔國功曹，累遷至晉陵太守、廣州刺史，皆有操守。貪泉：在今廣東省南海縣西北。又名石門水、沉香浦、投香浦。相傳人若飲了該泉的水，便會變得貪心無厭。晉吳隱之生性廉潔，桓玄為了革除嶺南的弊政，乃任命他為廣州刺史。隱之到貪泉上曾酌水而飲，并賦詩說：“石門有貪泉，一歃重千金。試使夷齊飲，終當不易心。”

[115] 柳子厚：唐代文學家柳宗元，字子厚。愚泉：柳宗元貶徙永州時，在所居附近曾挖一泉，取名愚泉。并作有《愚溪詩序》一文。

[116] 吳門：今江蘇省蘇州市。行恢：和尚的法名。長老：指道行較高的和尚。

[117] 力修苦行：刻苦修行。力，致力。

[118] 上人：對和尚的尊稱。俾：使，讓。

[119] 妙畫：高妙的繪畫。佳吟：指好詩句。

[120] 虛翁：方回自稱，因其號虛谷，故有此稱。醉翁：指歐陽修。歐陽修自號醉翁，曾作有《醉翁亭記》一文。

[121] 庵：小廟。巋然：高高挺立的樣子。

[122] 此文為一篇說理之作，作者集中論述了治境在于治心，若“治其境而不于其心，則跡與人境遠，而心未嘗不近”，這也就是陶淵明所說的“心遠地自偏”。所以他以為人如果要想超脫塵俗，就應在自身修養上下功夫，不必依賴外部的環境和條件。

[123] 埃坌（bèn本四聲）：塵埃。坌，塵土。卑湫（jiǎo狡）：低濕之地。湫，低洼。

[124] 空妙：佛教語，指空寂精微。超曠：超世曠俗。高：高明。

[125] 山經海圖：泛指記錄山脈海洋的輿地類書籍。其中通常記載有關各地名山和大海的傳說。崖梯：指登山探勝。波航：指海外游歷。

[126] 幻：迷惑。

[127] 扶桑：舊時謂東方極遠之地有古國名扶桑。三神山：指蓬萊、方丈、瀛洲三島，在渤海中，相傳為神仙所居。

[128] 昆侖：山名。本在新疆西藏交界的地方，東延入青海省境內。這里指所謂神話昆侖，乃是傳說中的西方神山，與現實中的昆侖山沒有關系。閬風：山名。相傳為仙人所居，在昆侖之頂。

[129] 西王母：神話傳說中的女神。相傳她虎齒、蓬發、戴勝、善嘯。后世戲曲小說多以她為美貌之女神。

[130] 代：戰國時國名，都城在今河北省蔚縣。這里當指代州，即秦漢時的雁門郡（今山西代縣）。五臺：山名。在今山西省忻州市。清涼：是五臺山的別名。

[131] 蜀：指四川省一帶。青神：疑為“青城”之誤。青城，山名，在四川省都江堰市。大面：也指青城山。青城山是岷山的第一峰，前稱青城峰，后叫大面山。

[132] 凌云：臺名。在河南洛陽市。三國時魏文帝曹丕筑。三峨：指峨嵋山。在四川省西南部。因峨嵋山有大峨、中峨、小峨三峰，故有三峨之稱。兜綿：兜羅綿，印度的一種木本棉花，這里形容繚繞在凌云臺和峨嵋山上的白云。

[133] 金橋：據《名山記》載，相傳峨嵋雷洞山空中曾出現過一道金橋，并有紫云捧之，過了很久才消除。金燈：金燈出現的傳說也見于《名山記》。相傳峨嵋山曾出現過文殊現燈的奇觀。

[134] 四明：元代慶元路的別稱，因境內四明山得名。治今浙江寧波。普陀：指普陀山。在浙江省東部。落伽大士之島：指落伽山，為普陀山東南的一個小島，相傳觀音大士曾在此修行。

[135] 天臺：縣名。在浙江省東部。劉晨、阮肇：相傳為東漢時人。據劉義慶《幽明錄》記載，東漢永平年間，浙江剡縣人劉晨、阮肇到天臺山采藥迷路，饑食山中野桃，尋水來到一條大溪邊，遇到兩個仙女，被邀至其家。過了半年以后，二人回到家中，子孫已過了七代人。

[136] 幽人逸客：指喜歡過隱居生活的人。

[137] 世事：指各種世俗的事務。

[138] 贏糧：帶著干糧。贏，背，擔。從：追隨。

[139] 陶淵明：東晉著名詩人。

[140] “結廬”兩句：出自陶淵明《飲酒二十首》之五。結廬，結舍，建屋。人境，塵世。

[141] 即：就著。味：體味。

[142] 徜徉：逍遙徘徊。

[143] 玩：玩賞。

[144] “盥濯”兩句：出自陶淵明《庚戌歲九月中于西田獲早稻》詩中。盥濯，洗漱。斗，一種酒器。

[145] 壑：大水溝。舟：乘舟。

[146] 車：乘車。

[147] 抉天地而出而表：即超出天地之外的意思。抉，撬開。表，在……之外。

[148] 人世：塵世。

[149] 方寸：指心。

[150] 圣門：指孔子之門。言志：談論志向。

[151] “子路”以下數句：這段文字節引自《論語·先進》。記錄了孔子和他的學生子路（名由）、冉有（名求）、公西華（名赤）、曾皙（名點）談論志向的內容。率爾，輕率的樣子。鏗爾，象聲詞，把瑟推置一邊的聲音。舍，放下。作，站起來。三子，指子路、冉有、公西華，因曾皙是最后一位發言的，故云。撰，具，這里指前面三個人所持的志向。

[152] 于：及，到。

[153] 跡：蹤跡。

[154] 心未嘗不近：指心中并沒有擺脫俗心雜念，仍然與世俗的觀念離得很近。

[155] 蛻人欲之蟬：像蟬脫殼一樣脫去世俗的欲望。

[156] 列子：名御寇，鄭國人。相傳是戰國時道家學派思想家。據《莊子·逍遙游》載：“夫列子御風而行。”

[157] 天理：宋元理學家所強調的一種存在于天地自然之中的絕對理念。

[158] 鄒衍：戰國時齊國人。律：這里指用竹管或金屬管制成的定音或測驗氣候的工具。《列子》記鄒衍吹律使北地氣候暖和，因有“鄒律”之說。

[159] 馬天驥：桐江（今浙江桐廬縣）人。生平不詳。

[160] 前太守：方回曾任嚴州知府，此時已離任此職。紫陽：山名，在安徽歙縣城南。

[161] 無弦琴：據蕭統《陶淵明傳》記載：“淵明不解音律，而蓄無弦琴一張，每酒適，輒撫弄以寄其意。”這里借無弦琴來表示作者在物我兩忘時的一種悠然自適的情懷 。

[162] 《華嚴》：佛經名。全名為《大方廣佛華嚴經》。

[163] 隱：隱居。

[164] 石其漱、流其枕：即以石為枕，臨流水而洗漱的意思。這是對隱士生活的寫照。

[165] 我境桑麻：指農家以桑麻之事為心境之所在。

[166] 奚：哪里。槁：貧寒。腴：豐裕。

[167] 我境詩書：指讀書人以詩書為自己的心境之所在。

[168] 圃：菜園子。蔬：蔬菜。俎（zǔ祖）：本為切肉或切菜用的小案板。這里是烹調的意思。

[169] 莫狐予侮：即沒有狐貍會來欺侮我。因為狐貍是不吃蔬菜的。

[170] 鮮：指魚。

[171] 莫蛟予涎：即沒有蛟龍會對著我垂涎。因為蛟龍是在大海中。

[172] 匪：通“非”。室貝：貝殼裝飾的房屋。

[173] 玉堂：美玉砌成的華堂。門金：黃金做成的門。

[174] “九萬里”句：此句出自《莊子·逍遙游》。意思是當人們真正超越了塵俗的觀念以后，塵俗的世界就被遠遠地拋在你的下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