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厲止風現在，正跟江且行面對面地坐著。

“誰指使你接近洛羽？”厲止風鋒利的眼神緊緊盯著江且行，充滿著壓迫性的意味。

一直拒絕說話的江且行終于開口，低低地笑了，“你覺得呢？”

“李雨兒。”雖然這是厲止風猜測的答案，但他使用的卻是陳述句。

江且行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他沉默了很久，終于說了一句，“替我跟她道歉?！?

“你不配?！眳栔癸L直白地拒絕，“如果你真的有歉意，就立刻把你知道的事情都說清楚。”

“我......不能說?！苯绎L終于抬起了頭，眼睛里滿是痛苦和糾結，“我不能說?！?

沉默了一下，厲止風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有牽掛？”

“誰？我可以保證他的安全?！?

“我憑什么相信你？”江且行反問。

“你只能相信我?！眳栔癸L勝券在握，“這是你唯一的選擇。”

“如果你自己背下這個鍋，你知道你要在里面待多久嗎？你那個六哥，他會照顧你的家人？”

江且行呼吸一窒，無奈地閉上了眼睛。

這個鍋太大，如果他背下來，會被判多久？

那么長時間，醫院那邊怎么辦？

六哥真的靠得住嗎？

可如果他咬出六哥，那就徹底得罪了那幫人，他即便出去，能逃得出他們的追殺嗎？

如果他出什么事，醫院那邊又該如何？

“坦白從寬，你沒有吸也沒有賣，在里面待不了多長時間，最快幾個月就能出來?！?

“至于六哥那邊，我可以保證，他沒有時間對付你。”厲止風自信而又強勢，令人不得不相信他說的一切。

“好，我說。”江且行終于點頭，但提出了一個要求，“說之前，我要見一面洛羽?！?

“不行?！眳栔癸L眼神一暗，立刻拒絕。

“那你可以走了。”江且行又恢復了之前的樣子。

低著頭，拒絕溝通。

“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眳栔癸L的聲音冷的結霜。

相信如果不是地方特殊，江且行此刻怕是早已被他打翻在地。

“我跟你談。”一道輕靈的聲音從門口處傳來，二人俱都震了一下。

“你來了？”

“你怎么來了？”

兩個男人同時看向洛羽，開口問道。

洛羽沒有回答，她看向江且行，聲音中有些難過，“你做的事情我很失望。”

“......對不起?！苯倚谐聊肆季?，終于開口。

“我不原諒?！甭逵鸷敛华q豫地說道。

聽她這樣說，江且行將頭低了下去，“我知道不可原諒......”

這也就是沒成，如果事情成了，那洛羽不僅會被毀了名聲，甚至有可能染上*癮。

自己做的事情實在是過于下作，怎么能奢求她的原諒？

但洛羽的下一句話卻讓他的心死灰復燃。

“我不原諒你，但我知道你有難言之隱?！?

“你母親那邊，醫藥費和安全我可以負責，希望你也能為自己負責，說出實話?！?

將想說的話說完，洛羽不再啰嗦，扭頭便走。

“對不起！”看著她漸行漸遠的身影，江且行忽然慌張了起來，他聲音顫抖著，因為酒精而嘶啞的聲音懇求著，“對不起，你可以恨我，但別忘了我?！?

洛羽停住了腳步，說出的話讓厲止風眼神一暗，但隨即立刻又開出了繁星。

她說：“我當然不會忘記你。”

她說：“因為我曾把你當做我的第二個朋友?！?

因為當成了朋友，所以即便心有疑慮卻還是奮不顧身。

否則當她看見桌子上的東西時，就該立即轉頭離開。

因為當成了朋友，所以即使真相就在眼前也欺騙自己。

否則當她看見李雨兒的時候，就該立刻將他推開，痛罵他的背叛。

因為當成了朋友，所以即使事到如今還是忍不住想最后救他一次。

否則她有著完整的報警記錄和錄音，就應該獨善其身不去管他。

可她忘不了那張簡陋的折疊桌，忘不了桌子上那一沓醫院的付款賬單，忘不了那天他因為沒錢而被導購羞辱，也不忍心他的媽媽一個人孤苦無依地待在醫院。

否則就憑那位富婆的演技，還不足以讓她相信什么英雄救美的爛梗。

明明從一開始她就提醒過他，她可以給他提供幫助，為什么他還是做了這種事？

洛羽百思不得其解。

如今也沒必要理解。

走出審訊室，張警官抬手沖她比了個大拇指，“你說的沒錯，那個李雨兒，陽性。”

“真的？”洛羽驚訝地瞪大了眼睛，李雨兒光鮮亮麗的，怎么會沾上那東西？

不過想想又覺得不奇怪。

她既然能弄出拿東西想陷害她，就說明自己有門路，可能是沒經受住誘惑吧......

真是糊涂！

那種東西，如同跗骨之蛆，能教人生不如死，三歲小孩都知道沾不得，沾起來容易，想擺脫可就難了。

“嘖嘖嘖，現在的有錢人，真是胡鬧！”張警官吐槽完了之后，又覺得哪里不對。

看了眼身旁深以為然的洛羽，這才驚覺，身邊這位好像也是個有錢人！

把她也給罵進去了......

“沒事，你說的很對，確實不像話?！甭逵鹨稽c都沒有介意，反倒反過來安慰他。

張警官甚至有些感動了，還是第一次遇到這么遵紀守法好說話的有錢人。

這件事情也是，之前龍哥的事情也是，都處理的非常完美。

想到龍哥，張警官又想起了那一張張辣眼的照片，連忙搖搖頭將臟東西從腦海里清除。

“事情都處理的差不多了，你是受害者，跟你沒什么關系，你可以回家了。”

“嗯?！甭逵鹨查L吁了一口氣，打了個哈欠，“那再見了張叔?！?

一聲張叔，讓張警官的心又暖了一些。

畢竟還是個小姑娘啊。

“天色晚了，記得讓你家人接你?！?

“嗯嗯，放心吧?！甭逵鸫饝耐纯?，但根本沒打算讓家人知道。

她可是偷偷出來的，哪敢給家里打電話？

還是自己打輛車，趁著天還沒亮偷偷回去吧......

黎明微涼，洛羽一出門，便被兜頭的涼風吹了一個激靈。

剛搓了搓手臂，便感覺身上一暖，一件寬大的風衣落在了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