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檐南把她抱在懷中,伸手輕輕撫摸著她的背溫聲安慰道:“咱們先冷靜下來,先冷靜,不可以有這樣的想法,學姐,你不是答應我不會有這樣的念頭嗎?!?
林瀟那雙掛著淚痕的眼睛逐漸呆滯,不久后,她又笑了出來:“是啊,我答應過你的?!?
“聽話。”徐檐南輕輕揉著她的腦袋,兩瓣唇輕輕碰著,“睡一覺就好了,剩下的交給我,都交給我,其他的事情不要多想?!?
林瀟抬頭看著他,遲疑著蠕動著唇,說:“你走吧?!?
“我去哪里,我哪里都不去?!毙扉苣纤砷_她,一步一步哄著她走到房間,“別想其他的,我不會離開,你放心?!?
不知過了多久,徐檐南走出來抱起林懺,他漆黑深邃的眼睛一直望著里屋的方向,不哭不鬧,不喊不叫跟一個木偶沒什么差別。
那會兒徐檐南二十一歲,還在讀大學,林懺兩歲半。
他見林懺不說話,伸手捏捏他的臉:“沒事兒了,媽媽只是想睡覺了?!?
林懺收回視線望著他的眼睛,依然一言不發。
“和叔叔回家待幾天好不好?”徐檐南笑了笑,“叔叔家里有一個很和藹的爺爺,可以教阿九下棋堆雪人。”
林懺搖搖頭,伸手往林瀟臥室那邊指去。
“媽媽生病了,我們不吵媽媽。”徐檐南耐心的握住他的小手,“等過幾天我們再回來好嗎。”
見他還無動于衷,徐檐南繼續勸說道:“那我們就去一個禮拜,和叔叔家里的爺爺玩兒幾天,一個禮拜過后叔叔來接你?!?
聽到具體的時限,林懺才點了兩下頭。
剛走到門口,屋里的林瀟忽然聲嘶力竭的吼了兩聲,林懺扭頭看向他。
徐檐南立馬放下他,輕聲安慰著:“先在這里等著叔叔,我進去看看,啊。”
林懺微微點頭,盯著他的背影一動不動。
還沒等到徐檐南出來,一個男人便破門而入,他身后的兩名男子一前一后的沖進林瀟的臥室里。
徐檐南拿了被子擋住林瀟的視線,坐在床邊上瞪著兩人咬牙厲聲道:“出去。”
剛把林瀟的房門關上,那兩名男子就抓住他的肩膀把他按在墻上。
周遇行走過來蹲在林懺面前:“你叫什么名字???”
林懺冷漠著后退一步,望向徐檐南所在的方向,徐檐南被兩個牛高馬大的人按在墻上,寡不敵眾。
“你他媽還真是陰魂不散啊。”徐檐南看著他冷笑一聲,輕啐了一口。
周遇行抓住林懺的手臂,抬眼盯著徐檐南似笑非笑:“陰魂不散的人是你吧,你就這么喜歡纏著有夫之婦?還請徐大公子搞清楚一點兒,她林瀟還是我周遇行的合法妻子?!?
徐檐南低聲笑了:“合法妻子?就你也有臉說。”他的視線一瞬轉移到林懺身上,“要說咱們找個地方慢慢說,別當著孩子的面?!?
“孩子?”周遇行咀嚼著這兩個字,一把將林懺拉了過來,“來,告訴我,誰是你爸……”
他的話音還未落,林瀟猛然從屋里沖出來,手里拿著剪刀,等目光掃向周遇行的時候,眼神忽然變得陰鷙,看了半晌,她忽然發了瘋似的朝周遇行撲過去,許是他沒想到林瀟會這么一下子沖過來,他連忙推開懷里的林懺,避免被剪刀誤傷到。
林瀟把他按在地板上,剪刀口對著他的臉:“你放了他?!?
“瀟……瀟?!敝苡鲂兴浪牢兆〖舻叮脑朊媲暗娜似∷牟弊右恍南胱屗?。
林瀟說:“我讓你放了他?!?
“……好?!敝苡鲂泄<t了脖子,太陽穴周圍的青筋分外明顯。
“你愛我嗎?”林瀟的問題一出,使得周遇行猝不及防,他猛的點頭,“愛愛愛,我錯……了,那些事情我都知道了,是我的……我的錯。”
林瀟望著他笑了:“那我們一起/死吧?!?
說完,那剪刀從他手里掙脫,反手往自己脖子上扎。
“不行?!毙扉苣险业介g隙脫離兩人跑上來,但為時已晚,林瀟的剪刀已經扎入自己的脖子,鮮血立馬涌出來。
林懺站在一旁,瞳孔逐漸放大,那鮮血就好像在自己手上一樣,面前倒在徐檐南懷里的女人,邊上手足無措的男人,還有抱著她撥打120電話的徐檐南。
“阿懺。”陳怡憐輕輕拍拍他的手臂,小心翼翼的把他緊皺的眉頭給抻開,不久后,他便醒了過來,滿身的汗水,就連自己抓住陳怡憐手指的那只手心里也全是汗水。
陳怡憐起身給他倒了一杯水:“是想起了什么?”
林懺抿了一口開水,努力回憶著:“我媽,徐檐南,周……周遇行?!?
“他們上一代人的恩怨。”陳怡憐抽了張紙巾給他擦了擦汗,“不是你的錯,你也不要多想,瀟姐現在有姐夫陪著。”
他們三人的糾葛,陳怡憐知道不少,林瀟的抑郁癥不是一朝一夕,而是長達十年的。
說來也坎坷,要不是一路上有徐檐南陪著,或許現在她見不到現在的林瀟,更不會遇到現在的林懺。
陳怡憐拿走他手里的水杯:“給你放熱水洗澡,洗完了之后我們去看海鷗?!?
林懺的自閉癥有一部分是因為林瀟,其實他這種情況也不能稱之為自閉癥,他是心病,或許早就解開了,不過是多年的性格造就他這種清冷破碎的感覺。
等到來年春末,林瀟和徐檐南確定下來,再沒人打攪林瀟,他可能會放下。
Y國的黃昏和國內的差不多,天邊破曉色,夕陽墜入山頭,海鷗鳴叫聲聲入耳,海水拍打著岸壁。
陳怡憐和林懺站在欄桿邊,兩人都穿著大衣,冷風肆意掠過兩人耳畔。
“我爸爸最喜歡看海鷗?!标愨鶓z扭頭看向林懺,“小時候他總喜歡帶著我來海邊,他說大海很美,是我們看不見的美,也有看不見的自由?!?
她話鋒一轉笑道:“不過我自喜歡冰,還想著讓爸爸帶我去看看冰山,不過沒機會了?!?
海是自由的,我們所看不見的那一片海域,是自由而熱烈,沒有條條框框來約束著。
林懺的臉被冷風掃出了淡淡的紅,他側頭盯著陳怡憐的雙眸,伸出掌握住她的手。